玉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是她随便一动就会扯到浑身上下多不胜数的伤口,二是她要动弹也是困难。干脆就直接躺着不动了,汤药和吃食都是别人送到嘴边。她也是来者不拒,让她吃什么她便吃什么。
墨挽歌用过饭后又坐了会,就紧着要去看玉盏。司琴看着天冷,就要给墨挽歌多披件披风,趁着司琴去拿披风的时候,墨挽歌居然拎着宫裙自己去了。
墨挽歌费了点劲才找到玉盏休息的房间,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血腥味。血腥味又掺杂了一股浓郁的苦涩药味,冲鼻得令她直接就皱起了眉头,连忙做了几下深呼吸,才把那股恶心给压下去。
躺着的玉盏听到开门声本来是不为所动的,不过接着又听到照顾她的宫女在请安的唱词,反应过来是墨挽歌,才困难的转了下脑袋看向门口。
墨挽歌提着裙子进来,几步就跑到床前,跟孩童一般侧蹲在床侧,眨巴着一双美眸,脸上表情即委屈,“姑姑,你可有好些了?”
玉盏见状如热水流入心田,暖到底,稍微露出笑容就扯到受伤的头皮,立刻痛得缓去表情,她启唇慢慢道:“姑娘,奴婢没事,您身子重,快些坐着吧。”
“姑姑,你快点好起来!我不要看你这样。是我连累了你……”墨挽歌扁着嘴,说着似乎就要哭出来,慢慢去探着玉盏的被包起来的手。那只手被夹得红肿渗血,昨日才被医女包扎起来。
玉盏忍着痛,安慰道:“姑娘别哭,奴婢身上的伤也就是看着吓人,过两天就好了。”
墨挽歌抿嘴,眼里满是自责。
皇宫的流言一直是传得最快的,前日许多宫人还在纷纷指责太子妃,今日就夸起太子妃的貌美。甚至于,说起最近错怪了太子妃,还是太子妃貌美而命运坎坷的缘故。于是宫中的话题又多了好些个,譬如太子妃的命运实在不算好,又再次提起了好容易淡下去的同娶的事儿、太子妃第一个孩子没了、太子妃的父亲墨大人辞官等等。
因为有小宫人说玉盏离开天牢了,清风疑惑不已,不过是去外头转了一圈,想到外边打听打听玉盏为何会离开天牢,就从好几个地方听到宫人们在说太子妃的事情。这话题的方向转变得太快,以至于清风许久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拉着说太子妃命运坎坷的几个小宫女,辩驳道:“她哪里是命运坎坷,她是心肠歹毒啊!你们都忘了吗,李妃娘娘可就是被她杀害的。”
围在一起闲话的几个小宫女都是刚进宫不久的,也没见过清风。不过,见清风身上带白,就知她是李妃娘娘宫里的人。又听得她的话,就知道她定然是没有听得最新的消息。于是几个小宫女非但没有恼怒,还很是乐意地跟她解释了一番。
解释的话,意思大抵便是:太子妃没有害李妃娘娘,是李妃娘娘身边的侍女对太子妃有意见,故意陷害太子妃,要坏太子妃的名声。
其实世间万事,谁做的事谁最清楚,谁亏了理谁最明白。只要有人稍微提起,总是要往自己做过的事、亏去的理想上一番,只有确认了与自己无关才能稍稍安心。反之,若是感觉别人提起的话与自己有关,无异于踩到自己的痛楚、被踩到尾巴的猫儿,定然要炸起来的。
清风听过小宫女说的话,气不打一出来,怒气冲冲地推开面前的两个小宫女,“胡说八道!你们知道什么?分明就是太子妃毒害李妃娘娘!她可是世间心肠最为歹毒的人!”
知道清风是李妃宫里的人,众人也能理解她听到这些话会心中不满,便也认为她这样暴躁也是情有可原。可虽说如此,被她抓着的两个小宫女也被吓得不轻,被吓到自然就心生不满。两个宫女挣开她的手,与同伴嘟嘟嚷嚷着走远了,分明不愿意再与她多搭话。
原先热闹的地方忽然就冷清下来了,清风愣愣的站在原地,忽然就想起娘娘临死前睡下时的安详。这个地方忽然就多了几分萧条,清风莫名打了个寒战,感到不安。
能够传出这些话,说明太子妃墨氏的罪名被洗去了——不可能!清风不停地摇头,怎么可能呢,害死娘娘的罪名如何能够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