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醒来,黑衣女冷冷吩咐手下:“给她喝水。”
白晓碧自然认得她,片刻的疑惑过后,一颗心猛地往下沉。
她是叶夜心身边的人,可叶夜心既放了自己,怎会再派人来劫持?除非……她是听命于吴王的!
白晓碧瞟了眼车窗。
天色大亮,此刻已被偷运出城了吧。
果然,黑衣女带着她马不停蹄前行,几日后便进了一座城。
再次被用了迷药,醒来时,白晓碧很意外,因为她发现自己非但没有在牢里,反而被安排在了一个干净舒适的房间的床上,轻薄柔软的纱帐,质量上乘,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
这是哪里?
正在疑惑,房间里突然响起说话声。
“她果然没死,若非七娥报信,你还想瞒着我到几时。”声音有些苍老。
“儿子知错,父王何必动怒。”熟悉的声音。
“自作主张,你眼里有我这个父王?”冷笑。
“父王言重了,只是……”他似乎有点无奈,“我是真有些喜欢,不想害她,所以不敢叫父王知道,否则她必定性命难保。”
老人大笑,语气中疑虑尽去:“就等你说这句话。”又轻哼了声:“还以为你真的翅膀硬了,背地里瞒着我做事。”
他含笑道:“儿子怎敢。”
老人声音又变得严厉:“再喜欢也不过是个女人,怎能为她耽误大事,江山都握在我们父子手上,将来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糊涂!”
他忙道:“父王教训的是。”
“落崖未死,连谢天海都逃出了命,这丫头果然有些运气,老夫倒要看看,谢天海这回又怎样救她,”老人踱了几步,语气略显得意,“派人严加看守,若有差池,惟你是问!
脚步声远去,床上的白晓碧轻轻吐出口气。老人的身份已经毋庸质疑,能让他叫父王的人会是谁?如今果真落入吴王手中,实在是逃脱无望,巧的是又遇上了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担心。
他竟然说喜欢她?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那夜看到的情形,白晓碧慌忙闭了眼睛,打消妄想,这话自然是为了去父亲疑心才随口说的,出手狠辣,视人命如儿戏,身边姑娘一个又一个地换,和她们亲热到那种地步,也不妨碍他说走就走,只怕过段日子连她们的名字都不会记得,纵然有着温柔的脸,里头却是实实在在的无情。
或者,不是完全无情,至少他是真的不忍杀她。
看到了那样难堪的事情,如今该用怎样的态度见他?
白晓碧紧张得握起了双手,望着纱帐外的人影,大气也不敢出。
“还要装多久。”一只手撩起纱帐,俊美温柔的脸又出现在上方。
床是个敏感的地方,白晓碧慌得坐起来:“叶公子。”
叶夜心低头看着她:“这么快就见面了,小丫头当真好运气。”
“我说我没什么福的,走到哪儿都背运得很,是你们找错人了,”白晓碧尴尬地笑,很是担忧,“你爹现在知道我还活着,会不会责罚你?”
叶夜心不答:“饿了没有,起来吃饭。”伸手去拉她。
白晓碧敏感地避开,飞快下地:“你爹……打算怎么处置我?”
叶夜心没计较:“你该想得到。”
见他这样,白晓碧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渐渐地自然多了:“他想拿我威胁我师父?”
叶夜心反问:“拿你要挟谢天海退兵,能有几成把握?”
白晓碧不答。
叶夜心道:“就要白白丢了性命,怕不怕?”
白晓碧勉强一笑:“我能活到什么时候?”
叶夜心展开折扇,替她驱除暑热:“这里是平州,他们最快也要一两个月才打过来,你暂时还不会死,”见她松了口气的样子,他又忍不住笑:“得过且过,为何不求我放了你?”
白晓碧摇头:“我不想再欠叶公子什么,何况放了我,你怎么跟你爹交代。”两父子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那么亲密和安全。
“现下我不能放你走,”叶夜心往椅子上坐下,“先吃饭,我就住在隔壁院子,想要什么就叫人来说。
桌上放着封信,信的内容不多,意思却明明白白,温海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好坏,帐内一片沉寂,一将伏在地上不敢起来。
吕乾怒道:“军中混进奸细,竟无人察觉!”
地上那将碰头:“末将知罪,愿领责罚。”
旁边吕复亦起身上前:“老臣治军不严,才使得白姑娘落入他们手上,有负王爷厚望。”
温海看看他,忽然一笑:“美人易得,良将难求,行军作战,派奸细卧底原不稀奇,谁人没有疏忽之处,吕将军太苛责了。”又转向地上那将:“下不为例。”
原以为这次是要受军法处置了,想不到竟能逃过,那将又惊又喜,更加羞愧,泣而不起。
温海示意吕乾扶起他:“此事不必再提,先下去吧。”
吕复终是不平:“眼见我们必胜无疑,却因此让王爷退兵,逆贼岂是守信之人,果真遂了他们的意,将来必定又要得寸进尺。”
温海淡淡道:“那是他的意思,本王却没答应。”
吕复精神一振:“王爷是想……”
沉默。
“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