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善敛去怒意,拿起纨扇又做出一副清高的模样。“如果你只是为了看我笑话,我劝你还是早些打消这个念头。如今瑨王待我极好,吃穿用度都是按王妃的分例给我,不比你在林府过得差。”
说着,她抬手扶了扶发髻上的钗环,露出手腕上颜色上陈的翡翠镯子。
越自卑的人才越需要炫耀,显然,暮幻不需要。
暮幻道:“晏瑨之所以对你好,是因为你帮了他,对吗?”
暮善面色一顿,收回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和非明哥哥的事情,是你告诉晏瑨的。”暮幻一瞬不瞬地盯着暮善,说得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暮善勾唇冷笑,端起茶盏慢悠悠地抿了一口,才道:“我从前觉得你蠢笨,没想到几年不见,你倒是变得聪明不少。”
暮幻的眼中闪过寒意,“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暮善玩弄着手指甲,“自然是为了帮瑨王搞垮对手啊。哦,对了,顺便毁了你啊。只可惜皇后比我想象中心软,竟然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了你们。”
她最初的想法,是希望纯娴皇后借此机会杀了暮幻,再拿住非明,如此一举两得,才是痛快。
暮幻闭了闭眼睛,“你恨我?”
暮善苦笑,“暮幻,你还记得我娘被沉塘时的样子吗?如果她还在,我或许就不会是今日这个样子,我不会被柳氏欺辱,不会去洛家为婢,也不会费尽心思只为了成为低贱的侍妾。如果她还在,我或许不恨你,真的。”
暮幻看着她,紧紧咬住下唇。
暮善的声音转而尖锐刺耳,“可是她不在了!她是被你娘,被你们林家人活活逼死的!我亲眼看见她沉进水底,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知不觉,她的眼泪砸在了桌面上,“我不仅恨你,我还恨你娘,恨你们整个林家,我巴不得你们全部去给我娘陪葬!”
“你娘的死是她咎由自取!”暮幻红着眼睛道:“是她自己骗了爹爹,还想要加害我娘。”
“你胡说!”暮善嘶吼着,“她只是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她有什么错!是你们一直不肯放过她!”
暮幻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和她再争论薛怜的事,事情过去那么多年,谁都改变不了。
她努力维持声音的平静,“如果你恨我,你可以冲我来,但你不能伤害非明哥哥,他从不欠你什么。”
暮善忽而大笑起来,“你们两个,还真是情谊深厚啊。他呀,他是不欠我什么,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讨厌他那么护着你。我就是想看晏瑨将他踩进泥里时,他痛苦求饶的样子。”
暮幻看着她,良久才从喉间挤出一句话,“暮善,你这个疯子。”
暮善笑盈盈地起身,“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们从来都不是什么姐妹。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喝茶了。”
说罢,转身拉开房门。
“可是,你怎就知道,被踩进泥里的那个人不是你或者晏瑨呢。”
暮幻的声音在后头冷冷响起,暮善侧头冷哼一声,不屑地离开包间。
想衣看着暮善离去,忍不住咒骂一句,“贱人生出来的果然还是个贱人!”
她又问暮幻,“姑娘,如今我们要怎么办?”
暮幻沉默了一会儿,柔声道:“我相信非明哥哥。”
“嗯?”想衣没听懂。
“我相信非明哥哥,他不会输给这种人。”
*
暮善从包间里出来,王府的马车在楼下等她。
丫鬟问她,“姨娘,咱们是回去,还是接着逛?”
暮善揉揉酸痛的腰身,昨夜晏瑨折腾她到深夜,害得她浑身难受。
她摇了摇头,“不逛了,回去吧。”
“是。”
出了楼,丫鬟扶着暮善上了马车,马车夫扬起马鞭,驶离前悄悄给暗处一个眼神。
暮善和丫鬟在马车里坐了许久,车子晃晃悠悠的,颠得她都快睡着了。
她不耐烦地催促车夫,“怎么还没到?”
外头没有人回答。
她有些奇怪,又问了一遍,依旧没有人回答。
暮善撩起帘子,这才发现马车哪里是要回瑨王府,分明已经驶出了城,在某条不知名的山路小道上。
她有些怕了,拼命捶打车夫的肩膀,“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
车夫被她吵得烦了,一个回身,一掌劈在她的后颈。暮善两眼一黑,再没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暮善被人绑在树干上,缰绳在她皙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周围,十几名黑衣人一字排开,冷冰冰地看着她。
暮善吃痛,忍不住扭捏身子闷哼一声,立刻有人拿冰冷的刀刃架在她的脖子上,“别动。”
她身子僵住,声音因为害怕而颤抖,“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这应该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