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的《西施咏》说她:“艳色天下重,西施甯久微。朝为越溪女,暮作吴宫妃。贱曰岂殊众,贵来方悟稀。邀人傅珠粉,不自著罗衣。君宠益骄态,君怜无是非。”
西施作为越女,能将曾经一方霸主的夫差迷得不思早朝,就知道她有多么不容易了。
林可卿看着她渐渐从一个单纯的少女成长为一代宠姬,可称得上是步步惊心。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宠妃,也不必受尽煎熬,可她背负着颠覆吴国的使命,却渐渐迷失在夫差的柔情之中,失去了自我。她短暂的一生,除了小时候在苎萝村的美好记忆以外,最珍贵的记忆都是和吴王夫差在一起的时光。
吴国破了,夫差死了,西施的心也死了。她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
林可卿开着天眼,适应了许久才看到一丝光线,看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没有意外,她所在的地方就是上次在朱红门上看到的幻境,入目一片妖娆肆意的火红花海,还有一条像丝带一样在天上飞舞的透明河流。
西施也和第一次所见,素衣墨发,惊若天人。她穿着华丽的白色宫装穿过花海,像在火焰上舞蹈,步步生花,美得令人窒息,只是神情抑郁,衣袂翩跹,仿佛要乘风而去一样。
林可卿在她的记忆中,看尽她的一生。
两人是神交已久了,交流起来毫无障碍,西施看着林可卿,微微一笑可倾城,道:“你从哪里来,世间现为何年月?”
“公元两千二零年,距离你的时代大概有两千五百年。”
“两千五百年?他还是没有来。”西施神情哀伤,戚戚落泪,古老的侬语在她的唇间婉转如仙乐,令人沉醉:“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两度花开花落,我还是没有等到,他还是不肯原谅我。”
美人顾影,甚可堪怜。
莫名的,林可卿不忍她伤感,转移话题,道:“西施姑娘,这是哪里啊?”
西施抬起泪眼,疑惑的看着她,道:“你来此,怎不知此处为何?”
林可卿摇头。
她很确定,刚才那个地方是西施的记忆幻境,现在这里却是真实的世界。
阴风阵阵,鬼影重重,连这浓烈似火的红色花海其实也透着一股冷意,一看就知道不是善地。
西施温柔如水,语调轻柔,适应着林可卿的语言习惯,道:“你没有听说过吗?人死后先到鬼门关,过了鬼门关便走上了黄泉路,路上开着大片火红的彼岸花,黄泉路因其花红似火,被喻为‘火照之路’,走过了黄泉路,就到达了忘川,忘川河里有数不尽的孤魂野鬼……和痴情鬼。走过了忘川就到了奈何桥,过了奈何桥,喝一口孟婆汤,从此告别前世因果。”
这里空寂辽阔,却幽暗无声,西施的话像冰冷的小蛇一样在林可卿的身走,令人毛骨悚然。
林可卿搓着手臂,缩了缩肩膀,没想到自己真的来了地府了,幸亏破除了幻境之后,她就感应到了小塔和仙玉空间,才能淡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