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差不多快亮了, 橙色的光隐隐约约从山后面透过在外面游荡的浓雾照亮了院子里的角落, 一只田园幼鼠在野玫瑰丛中偷偷潜伏着, 它四处嗅着, 满怀希望地能在天亮之前找到食物让自己果脯。这时,嘎地一声金属摩擦音轻响让它完全停住了动作, 这是距离它不远处的建筑传来开窗的声音——这只可怜的夜行生物惊呆了, 一双警觉的双眼看向了眼前这个外表破旧的建筑的二楼, 而在窗户吱呀一声完全被推开的时候, 它窜了窜, 然后飞快地消失在了一个破损的篱笆后面。
是的,就在这还未完全到起床的时间,格里莫广场,哈利?波特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现在,格兰芬多黄金男孩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汗,长输出一口气,将自己的脸贴到了冰凉的窗户玻璃上,他的眼镜歪歪斜斜地在脸上挂着。在微弱的晨曦之下,他脸色苍白, 呼吸显得有些急促而粗重,头发乱蓬蓬的,看上去简直糟透了。
在哈利的左手边有一张古老的书桌, 或许它曾经做工精致, 然而今天它只不过是一堆已经完全腐朽了的烂木头罢了——就连防腐咒语也没能拯救它。就在这张书桌上, 放着一张看上去很旧的报纸。然而特别的是, 这张报纸似乎被它的主人很好地收藏了起来,并且摆放在书桌最干净的位置,就好像它的主人每天都要阅读它似的,报纸上的图片没有太多的人物,只有熟悉的角落和乌云密布的上空,才能勉强认出那是经过魔法斗争之后的魔法部,而这张图片下面,一个大标题非常醒目:
[黑暗君主归来?福吉的重大失误!]
“哦,上帝。”格兰芬多低声呻.吟着,心烦意乱地拨开了这张属于半年前的老旧的报纸。
这是一个漫长而难熬的暑假。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度过过去那整个冬天的。
冷冻咒语已经失效了,房间里逐渐变得有些闷热。房中乱七八糟地乱扔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哈利的羽毛笔、墨水和羊皮纸散落了一地,海德薇的笼子大大地敞开着,那只雪白的猫头鹰不知所踪。莫丽才洗干净的衣服也还没来得及收进行李箱里,新买的书也被随手堆放在衣柜旁边的地上,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糟,而再过大概三个小时,哈利就该踏上前往霍格沃茨的火车了——以一个六年级学生的身份。
被拨开的报纸轻轻飘落在地上,而原本被报纸一角遮盖住的书柜拉锁被露了出来。格兰芬多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他抽开了抽屉,将一个古老挂坠盒从抽屉的深处拿了出来——这个挂坠盒看上去变形非常严重,中间深深的凹陷就好像曾经被一把利器重重地刺过一样。
此时此刻,它毫无生命地随着某些物理原理在格兰芬多救世主的手中摆动着,谁也不能想到,这样一件平淡无奇的东西,曾经装载过魔法界最邪恶的黑巫师的灵魂碎片。
那是哈利第一次知道魂器的意义。
也是他第一次明白,这么多年来,邓布利多究竟在寻找什么,还有凤凰社存在的意义。
为此,所有人都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
比如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哈利几乎每天都从噩梦中醒来——梦里不断地重复着去年圣诞节在魔法部发生的一切,他又一次看见汤姆?里德尔在所有人的面前弯曲了尊贵的膝盖,又一次看见邓布利多从破旧的分院帽中抽出了格兰芬多的宝剑挥向金妮胸前的挂坠,又一次看到伏地魔的失败,以及,又一次看到斯科皮?格雷特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
…………
是的,他看到了那么多,却唯独没有看见究竟是谁带走了那个斯莱特林。
哈利睫毛轻轻颤动了下,随即合拢了起来,碧绿如翡翠的双眸消失在了微微抖动的眼皮之后。他的头无力地耷拉着,挂坠盒从他指尖无力地滑落到地板发出咚地一声轻响——这不仅仅是过去的噩梦,哈利相信,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噩梦将继续持续下去,并且挥之不去。
他一点也不想回忆起当伏地魔彻底逃走之后,重新现身在所有人身后的马尔福是什么表情。
确切地来说,他是面无表情的。
只记得他深深呼吸时带出的一股冰冷的白雾,然后讥讽地挑起了唇角,那个平日里总是喋喋不休地说着恶毒话语的斯莱特林这次只是平静地说——
“我们这么多人,连一个孩子都护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