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耸了耸肩膀,说谁在乎?朵朵伸出手,在这人的脸上摸了摸,最后掏出两块血乎乎的黑块,扔在垃圾桶里。处理完这些,我开始问这侏儒忍者懂不懂中文,他却一直在拼命挣扎,不断反抗,显然是并不了解我在说什么。
小妖瞧见他这副暴躁模样,倒也没有多少好脾气,右手虚张,那侏儒立刻感受到了一波又一波关联神经系统的巨大痛苦,两眼一瞪,翻着白眼晕死过去。
我这也没有了办法,只有将他捆着,再打电话给老光,让他回来审问。好在那两个家伙也没有让我久等,不多时房门边传来了两人的声音。我走到门口,结果一打开门,便闻到一股血腥气息,低头一看,却见门口的地毯上面,竟然很有规律地放着一堆红黑之物,有肝、有肺、有心脏,还有一串肉色的肠子,都是些新鲜的动物内脏。
这,应该就是我先前清醒过来时听到的动静声吧。
杂毛小道简单问明了情况,让我将那个昏死过去的侏儒给藏着,然后唤来酒店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将门口的秽物打扫干净。那酒店的工作人员瞧见这情景,大惊失色,忍不住多看了我们两眼,然后不断地鞠躬道歉。
等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我们回到套间,老光瞧见了这个给捆得严严实实的侏儒忍者,不由得脸色剧变,低声喊道:“凶鬼一藏?”
老光竟然认识这家伙,我也有些意外,问这人到底是谁?很出名么?
老光咬着牙,说是很出名,这个人是伊贺三凶中的凶鬼一藏,最擅长用毒、用咒和阴阳术,杀人无数,被人称为“索魂的恶鬼”。此人从来都是神出鬼没,独来独往,是三凶里面最神秘的人物,天啊,没想到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你竟然让伊贺三凶里面的两位折戟于此,实在是……
老光有点无语了,而杂毛小道听到这个侏儒竟然如此凶悍,不由得担忧起我,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摊开手,苦笑,说我根本就没有出手,他就倒在地上了。老光,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个家伙哪里有你嘴里面说的那么强啊?——我的确也有些郁闷,这个家伙除了起初潜隐匿息的本事还算强悍之外,刚才露出来的那一手螳螂鬼雾,还有那敏捷如电的身形都根本不够看,匆匆忙忙间,给小妖一把捆住,结结实实,哪里像是啥子高手呢?
别的不说,便是那凶神直人,便比他厉害许多,至少还能够与我对峙。
老光额头的青筋一跳,声音有些低沉:“我怎么可能认错人呢?我来日本时,负责带我的队长,便是被这个家伙用阴魂给生生弄死的,我就是化作了鬼,我也记得这个变态的畜牲!”
老光脸上的愤怒溢于言表,我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但是见他这么确定,也没有多说,只是点头说道:“那好吧,既然是这样,那就由你来审他吧?”老光说这些伊贺忍者出任务,一般都会在嘴里暗含毒药,失败之后便吞服,你……
我点头,说这个我晓得的,已经取出来了,顺便将后槽牙给敲掉。
老光问能不能给王小加打一个电话?我看了看表,凌晨两点了,说小加不介意就没问题。老光也不避讳我们,直接当着我们的面给王小加打了电话,两人短短聊了几分钟,挂了电话之后,老光拉着我的手,激动地说道:“这忍者从小就受过最严格的反刑讯训练,意志坚定如钢,在这儿是问不出什么来的,陆左,你倘若是肯相信我,那便将这畜牲交给我,我现在立刻返回东京,一定要挖点东西出来。”
这客房里面条件有限,虽然隔音,但是倘若那家伙扯着嗓子大声叫唤,说不得又要惹上许多麻烦。
带着这家伙离开,我并不反对,不过老光一个人还真的有些对付不了这个厉害的忍者,我想了一会儿,唤出肥虫子来。肥虫子此刻已然返璞归真,一如以前的那种肥嘟嘟的小蚕虫模样,它对我的心意了解,附在这侏儒的脖子上面,咬了一口,那本来都已经昏死沉睡过去的家伙又给疼痛给惊醒了,眼皮一翻,一脑门的汗水,半句话没有说完又昏死过去。
瞧见凶鬼一藏倒地,我告诉老光,说这个家伙全身的经脉给我废了,行不得气,没有了用处,你若是要带回去,小心一点就行。不过到了第七日,如果没有我来给他解蛊,最好将他给埋了,要不然全身化虫的那景象,我怕吓着你。
这算是为了以前的同事报仇,老光不胜感激,当下也不耽搁,由小妖将这个丑陋的侏儒忍者给拎到老光的车子上去,而老光深夜出发,赶回东京。
此事差不多算是了结,我们甚至连地方都没有换,继续盘腿修炼,至于老光将那个侏儒带回东京,不管是煎炒烹炸还是千刀万剐,这跟我们的关系都不大。
一夜无事,次日清晨,我睁开睡眼,在房间里面打了一套乱拳,然后练了一番固体瑜伽术,浑身皆是臭汗。洗漱完毕,我将身上的东西都清理了一遍,除了苍井翼给的会阳牌,别的什么东西都不留,连槐木牌都交由杂毛小道保管,一身轻松地出了门。
杂毛小道和小妖送我,一路缓行,朝着西大寺观音院走去。
此路漫长,却终有期,走到了山门之前,杂毛小道拍了拍背上的包裹,说小毒物,你去吧,我会混在围观的群众里面,随时给你支援的。我点头,旁边的小妖本不想离我,但瞧了我一眼之后,终究还是低声说了一句:“你,要小心呢。”
我展颜一笑,指着肩膀上给我充当翻译官的虎皮猫大人,说有大人罩着呢,怕什么?
辞别杂毛小道和小妖,我走入了西大寺观音院的山门,瞧见门口有知客僧上前来检查,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会阳牌掏了出来,递上前去。
第十三章 相扑胖子
我在西大寺观音院的山门前,被知客僧拦住,叽里呱啦一阵说,我听不懂日语,不过倒也不惊慌,脸上挂着微笑,从怀中掏出会阳牌来,递给了他。
知客僧接过会阳牌,验明真伪之后,交还给我,然后上前来,在我身上稍微搜了一遍,手法纯熟利落。我来之前便有所准备,身上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自然也搜不出啥子来,那知客僧搜查完毕,好奇地瞧了一眼虎皮猫大人,嘴里面说了一句话,虎皮猫大人不甘示弱,回了他一句,那僧人不由得笑了,朝我恭敬地施了一礼,请我入了山门。
我顺着台阶朝里走,问虎皮猫大人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呢?
虎皮猫大人说能说什么,那秃驴问你这鸟是怎么回事,我回答他,说我是你的大鸟,大鸟小鸟不分离。虎皮猫大人的回答让我差一点笑出声来,不过此刻我有求于它,倒也不敢让它太难堪,于是问那接下来,要干嘛?
这肥母鸡伸展了一下翅膀,左右看了一眼,说那秃驴让你去后院附属的温泉区沐浴,洗净身体的污垢。
我点头,也没有多问,而是在门口多等了一会儿,瞧见陆续有人交了会阳牌,然后进了山门,便跟着他们一起。西大寺观音院,顾名思义,这里面供奉的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几个主要的大殿宝相厢庄严,香火缭绕,不过我们并没有进去,而是绕过这大殿,从侧面前行,朝着后面的僧舍行进。
穿过许多建筑,到了后院处,便能够看到腾腾的水雾在上空缭绕。
我跟着前面的人走过了几道廊门,前面的景致突然变换,宗教建筑再也不见,而全部都是小桥流水,一个又一个的温泉池里面坐着许多白花花的身影,却都是此番前来参加裸祭的成员。最后一道门廊处有几个小沙弥,对每个走进来的人鞠躬,招呼着我们。
我走在最后面,有样学样,将会阳牌递给一个眉清目秀的小沙弥,他便给了我一把带着铭牌的钥匙。
这是存放衣物的柜门钥匙,露天的,而这儿根本就没有更衣室,那些家伙直接将自己脱得光溜溜的,放好衣物,连泳衣都不换,袒胸露乳地走到门口处,从旁边一个齐胸高的木桶里面舀出冷水来,泼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不断拍打自己的身体,当全身红润的时候,便找了温泉浸泡起来。
我一开始有些不愿意,毕竟在众人面前一丝不挂地裸露自己的身体,这种事情我多少也有些心理负担,不过瞧见这里面的日本人都习以为常了,终于还是咬着牙,决定不管了。
不过好在这几年来本人不断地打熬身体,身材和线条都还算是不错,一身古铜,腹肌啊、人鱼线什么的,该有的也都有,本钱也不错,倒也不丢人。
这边的温泉是一个坑连着一个坑,有的大,有的小,看着虽然有些简陋,不过却是真正的温泉水,而不是用锅炉烧出来的那种热水。我找了一个并不算大的温泉窝儿,这里无人,离左右也比较远,于是便坐了下去,开始闭目享受起来。
冈山县的温泉资源非常丰富,被誉为“美作三汤”的汤乡、奥津、汤原,都在这境内,西大寺观音院这里的温泉平时只是供应本寺的僧人,并不对外开放,所以条件自然十分简陋。
不过这并不代表温泉差劲,躺坐在这经过简单处理的温泉之中,咕嘟咕嘟的自然泉汤从地下冒出来,那泉汤蕴含了很高的温度,以及许多沙砾,冲在身上,让人感觉浑身热气洋溢,一阵面红耳赤的激动之中,止不住地心旷神怡起来。
我上一次去温泉,还是在那龙虎山逆徒青虚的温泉山庄里,不过那里说是天然温泉,但实际上却都是锅炉烧煮,与这自然泉水又各有不同。我心有余悸,大约查探了一下这泉水的来路,发觉无恙,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尝试着在这水中平静心情,缓慢行气。
不过所谓修行,必须劳逸结合,且行且走,急功近利不可取,我大概尝试了一下,发现并无多大效果,于是便索性放松心神,闭目假寐起来。
如此朦胧,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感觉到温泉池中水面猛然上涨,差一点儿都要溢到了我的口鼻之处,不由得惊醒过来,睁开眼,抬起头,瞧见我的对面居然出现了一个身高体胖、膀大腰圆的超级大胖子,此君那脑袋圆滚滚,肥腻无比,吨位超重,好不容易在温泉池中坐好,瞧见我睁开眼睛来,十分礼貌地与我打招呼。
我听不懂日语,但是旁边却是有一个负责任的翻译官:“这胖子在自我介绍呢,说他叫黑田将龙,是一名大关级别的相扑力士,初次见面,请你多多关照。”
相扑手啊?我打量了一下这大胖子,瞧见他这体型,可不得有三四百斤,人呈宝塔状,那肥肉都成了褶子,一堆一堆,油乎乎的,简直就是一堵肉山。别人跟咱打了招呼,我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出言问好,而由虎皮猫大人来帮忙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