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向西边那片枝繁叶茂的针叶林,疑惑地说你确定?
西面可是我们刚刚过来的通道,从那里走,就能够闯出这大雾弥漫的黑竹沟么?虎皮猫大人十分不屑地望着我,说你这傻波伊,爱信不信。它说得骄傲,万三爷却对这个神秘的虎皮鹦鹉推崇备至,拱手为礼,说多谢大人指点,便拉着脸上全部都是泪痕的小屁股,往着西面跑去。
见此场景,我们也不再管这地上昏迷的王麻子,不作任何停留,跟着疾奔而去。
万家几兄弟和万勇见到我们摆脱了王麻子的纠缠,朝西面跑,也纷纷赶过来汇合。万朝安望着这狂风大作的山谷,哭泣地喊三爷爷,怎么办,我们要死了么?我还不想死啊?
见他这没出息的样子,杂毛小道一边跑一边喝道:“谁他妈的想死,闭上嘴,节省体力!”
我不知道杂毛小道为何突然爆发,瞧这左右的人,并没有看到掌柜的,又见万勇已经勉力醒转,便拉住他,问老赵在哪里?万勇迷迷糊糊的,说不知道,问旁人,也都说不知晓,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让人呼吸都喘不过来,哪里顾得了这些?惟有万三爷答我,说中华去追你们口中的那个周林,隐没在了山林里,不见踪影了,后来庐主出现,便不曾见到他的踪影了。
时间紧迫,每一分钟都仿佛世界末日一般,我们已经来不及再去找寻掌柜的了,惟有狂奔而已。
匆匆跑到那针叶林的边缘,再有十几米就要到达那黑雾萦绕的密林里,只听到身后那白骨尸坑中,发出一声威震天地的巨吼:“想跑?没那么容易,留下命来吧……”我们面前的那林子居然像走马灯一样,倏然一变,竟然化成了一道高高的悬崖。万朝东逃跑起来颇快,第一个跑到那边缘,神头一看,那悬崖深不见底,竟然如同直通向了地狱一般,吓得他连忙回转几米,惊魂未定地直叫唤。
我跑到悬崖旁边,看着那黑黢黢的无底深渊,心中胆寒,见小俊跑到我旁边,便扯下他手中那根还沾着王麻子鲜血的木棒子,往前一扔,竟然并不是幻象,回旋着往下跌落而去。
那狂躁的巨吼之后,惊天动地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白骨尸坑中突然黑气狂涌,稍一停留,就朝着这边席卷而来。
这气势惊人,先行的风如刀刮来,吹得我的脸颊生疼。
我心中胆寒,定是那狗日的王麻子拖延了宝贵的时间,使得庐主的生魂得以融合凝聚那白骨尸坑中的怨灵鬼物,最终拥有了掌控这法阵的力量。
无尽的狂吼声如那天边的滚雷,连绵不绝,我们被这迎面而来的黑气威逼着,心中生寒。背后是绝路,前方却绝非坦途,于是我们只有咬着牙强忍着这威势,做最后的挣扎。
万三爷捉了一辈子鬼,到底是个阅鬼无数的江湖老手,瞄了一眼远处这恐怖蔓延而来的黑气,一边摇动着招魂幡,一边大声跟我们鼓劲儿:“你们别害怕,水车已倒,这法阵已经激发到了极致,挺过这段时间,自然消散。而这黑气,它只是凭着最后的怨力和执着凝成的一口意志存在,倘若这法阵崩溃,它自然就消失于这天地之间,不足为惧……”
我们都很着急,说老爷子,敌势汹汹,怎么办?
“硬挺……朝安你们几个,趴在地下!”万三爷闭上眼睛,抬胯前伸,将手中那面短幡摇动,正面撞上了那一股黑色气浪而去。
呼——
那黑气如同十级台风,从我们身边席卷而过,一种如坠冰窟的寒冷立刻蔓延到了我们的全身,在那一刻,脑浆子都仿佛僵停了一般。我被吹得往后踉跄几步,差一点掉落山崖,不过我挥动双手,好歹稳住了身形,刚一站定,旁边的小俊竟往悬崖边跌去。我快步上前,一把拽住已然跌下了山崖的小俊,“嗤”的一声,他的衣服承受不住这下坠的巨力,立刻损坏。我又伸出另一只手,将小俊的手给抓住。
这时的我,半个身子都悬空到了悬崖边缘。
周围有无数拖着黑烟的怨灵盘旋萦绕,它们不比阴兵,不能像在白骨尸坑中一样吞噬血肉,也作用不了实物,固然伤害不了我分毫,但是在我耳朵边、鼻子前猖狂地咆哮着,变幻出各种各样古怪的形象,试图让我神志丧失,跌落山崖。
我猛一咬牙,舌抵上颚,猛然吼出九字真言中的一声“解”,将这一切困扰都摒弃在心神之外,然后猛地一拉,将小俊给拖上了地面上来。回头一看,只见万三爷摇动旗幡,正在与那鬼哭狼嚎的怨灵战作一团,而杂毛小道则把手中那桃木棍当作剑,口中念着茅山宗《登隐真诀》密而不传的下半阙,浑身竟然有红光附体,暗香浮动,两人燃尽了全身所有的精力,口中吐血,与这股魔风僵持着。
万朝安、万朝东、万朝新、万勇虽然出身于荆巫世家,巴东大族,自小耳闻目染,然而却都是普通人的体质,并不能与这魔风鬼影所抗衡,唯有伏在地上,在万三爷和杂毛小道的庇护下,不让风把自己吹落到山崖下去;反倒是小屁股,一边趴着,一边露出了好奇的目光,看着这恐怖的一切。
此魔风鬼影并非庐主一人之力,而是聚集了那坑中不知死去了多久的无数亡灵的力量。
情况危急万分,风力逐渐加强,似乎有将所有人都卷于山崖之下的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