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紫檀廊檐下的红灯雾影,她的指尖有些凉。
燕翦,亲爱的小妹,你的身边究竟是已经悄然织起了怎样的一张黑暗的网啊?
那么勇敢明亮的你,都只能用眼泪来代替反抗,就是因为那网太黑太沉,所以连你都放弃了对家人直言相告了么?
这个晚上,燕翦将设计稿带回家来开夜车,几次不满意,将稿纸撕碎了扔进垃圾桶。
燕余的房间就在隔壁,她便悄然又悄然烤了纸杯蛋糕,送进去给燕翦减压。
甜食可以减压,是每个女人都无法抗拒的。
燕翦终于平静了下来些。
燕余剥着纸杯,不动声色地问:“很少看你带设计稿回来做。怎么了,不顺利么?”
燕翦冰雪聪明,在学校的事情在学校就能完成,很少带回家来开夜车。
燕翦叹了口气:“是。最近的灵感有些枯竭,好几个设计都被凯瑟琳枪毙了。”
她自己最近莫名地心烦意乱,再加上凯瑟琳有意无意的故意挑刺,她这几天的设计全告作废,都要重做。
燕余故意笑:“怎么这样啊。凯瑟琳是那么优雅迷人的老板,一定不会苛待员工的。不如我明天再烤一炉泡芙送去,跟她好好聊聊。”
燕翦无奈地抬眸:“你是被她的表面迷惑了。她一点都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燕余耸肩:“如此说来,你不喜欢凯瑟琳?那你干嘛还替她工作?”
燕翦被触动心内隐秘,不由皱眉:“算了,别问了。”
凡是燕翦表现出来的无奈和愤懑,就都是燕余认定只得追查的缘由。
燕余开始花心思在互联网上搜索与凯瑟琳相关的信息。
凯瑟琳跟本沙明不一样,本沙明是普通人,个人资料在网上很少;凯瑟琳却是名模,所以消息一查一大把。
于是不难找到数年前的旧闻,看见她在法国,与詹姆士并肩走红毯,倚在詹姆士肩上柔媚地笑。
当查到这些,燕余只觉冷,抱紧自己。
原来燕翦身边的一切,都与詹姆士有关。
詹姆士竟然无声之中便将燕翦攥在了他的掌心!
苦思了几日,燕余鼓起勇气独自到了佛德集团。
詹姆士没想到汤家的这个三小姐忽然来见他。他说了不见,叫前台随便找个理由打发她就是。
可是她却透过前台问:“请问佛德总经理是没脸见我么?原来佛德先生也觉那天的事是丑事。”
詹姆士还不至于被燕余威胁到,他只是觉得——这样的表述方式很刺耳。
他连汤家都敢大张旗鼓地去了,他怎么会觉得他亲燕翦就见不得人?
他咬咬牙,吩咐前台让她上来。
燕余进了办公室,便挑起了眉。
眼前的枯山瘦水,她见过。曾经燕翦的手机里存满了这样风格的图片。
还有架上的蓝釉佛头,詹姆士办公桌上的青瓷笔洗……她也都在大姐的店里见过。
一切,已昭然若揭。
燕余裹着大毛衣,控制住自己的寒颤,走到詹姆士办公桌前问:“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小妹?佛德先生,别以为你的所作所为神不知鬼不觉。我汤燕余是我汤家最笨的一个,除了做甜点都不会推理,可是我还是轻易就发现了你的伎俩!所以,如果换成你对阵我汤家其他人的话,你可以想象那局面如何。”
詹姆士笑起来,蓝眼冷冷盯着燕余:“你除了发现我在你汤家吻你小妹之外,你还发现什么了?我倒是感兴趣,你不妨说说看。”
燕余咬牙:“有个凯瑟琳就也罢了,竟然还有个本沙明!”
詹姆士也是一惊,从座位上坐直起来:“你说什么本沙明?”
燕余冷笑:“本沙明就在西塞服装学院,就在燕翦身边,你难道不知道么?”
詹姆士,你该后悔曾得罪了我。
汤家,每一个,都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面对燕余这样明白的挑衅,若以詹姆士寻常的性子,定然不会容忍。
可是此时,他却顾不上眼前的燕余。
他的心轰然地震鸣:因为本沙明的事!
他没想到,本沙明已经到了燕翦身边去……
凯瑟琳故意找燕翦合作的事,他知道,他也没有太过在意。这样的事情是出自女人的小心眼儿,而且他自信能将凯瑟琳控制得牢牢的,他能确保凯瑟琳没机会向燕翦动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