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凌“”
她万万没想到, 她在游戏里这么久了,居然会因为一只猫而猝不及防地翻车。
奇怪的掉马原因增加了jg
见祝凌沉默,王晏如默默地饮了一口茶, 笑道“我身份尴尬,性子又孤僻, 掌院与我有半师之恩, 对我也算熟悉。若非必要, 掌院不会向我引荐他人。”
所以,从掌院将她的请柬给予乌子虚之后,她就一直在推测原因, 而如意的举动, 让她豁然开朗。
如意是她前年冬日在雪地里捡回来的奶猫,浑身是伤还冻得奄奄一息,她将如意救治好后送给了燕溪知。也许她遇见如意之前,如意身上的伤是由男子造成的,伤好之后,它格外排斥男子接近, 除了常常给它喂食的燕溪知,看到其他男子它几乎是避之不及。由于王晏如是它的救命恩人,所以如意依赖她, 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谁又会因为一只猫,而怀疑一个大家族的嫡长子, 是由嫡女从小假扮的呢
“像我们这种人, 总归是心有不甘。你想要证明自己, 这无可厚非,但不应是这时。”王晏如比祝凌大不少,她近乎推心置腹地与祝凌掰碎了细细讲明, “如今的局势如蛛网,一旦沾染便极难脱身,你若是一意孤行地跟随燕焜昱,为他筹谋,必然会卷入其中,不单是你你的友人也会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她与燕溪知一样,都不认为燕焜昱是明主,但她真的很怕宋掌院的小徒弟乌子虚因为年纪轻而遭受燕焜昱的哄骗,相信了什么“士为知己者死”的鬼话,从而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不知乌子虚对燕焜昱究竟信任到了什么程度,为了不引起她的逆反心理,她又委婉地换了说辞
“更何况,你若真心奉燕焜昱为主,就更该劝他,在冬日结束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得不偿失。”
一直在意识空间里因猝不及防掉马而震惊石化的小白云幽幽道
乌子虚这张脸,真的好有欺骗性
它不理解,就算掉马,她们俩也是双向掉马为什么还会默认祝凌是傻白甜呢摘摘滤镜吧亲
“等等”一直懒在椅子上吃东西的燕溪知忍不住发言,“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越听越迷糊”
王晏如淡淡地扫过来一眼。
燕溪知往椅子里一缩,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笑“行行行,我不问了,这是你们师兄弟之间的秘密,你们就当我不存在。”
刚刚还有些紧张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
祝凌也偏过头去“你真的想知道”
“我我不想”燕溪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如意,浑身炸毛。他又不蠢,自然听出来了祝凌话里的不怀好意,“知道越多,死的越快我还想多活几年”
“真不听”
燕溪知拒绝得干脆“真不听”
他起身,三步并两步地冲到暖阁的门边拉开门“你们先聊,我去晏如书房里坐坐,聊完了,记得来个人去找我”
门哐地一声关上,燕溪知跑得仿佛身后有谁在撵他似的。
门里的气氛重新回归凝重。
王晏如问“你是怎么想的”
“我并非真心奉他为主,我也知道你们的布局已经开始行动了。”祝凌道,“但师兄,我仍然要将他推到台前成为那只黄雀,我也有我不得已的因由。”
“三皇子的臣属多为武官,调动他所能掌控的军队入燕京,日夜兼程,最快也要两日余,轻骑全力以赴,也需一日半。四皇子的臣属多为文官,文人造反三年不成,只要不在乎虚名,短时间内没有任何威胁。”祝凌敲了敲桌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蝉为四,螳螂为三,在你们计划里,最后那只黄雀是燕溪知”
王晏如沉默了一瞬,然后点头“没有比他更好的选择。”
祝凌问出了一个尖锐而又致命的问题“他知道吗”
燕溪知知道他是计划里的最后一环吗
“他心思浅,藏不住。”王晏如垂下了眼睫,“何必告诉他。”
祝凌道“不告诉他,是不想事败之后让他被牵连进去”
燕溪知真的很容易看透,他不想当皇帝,也没什么远大的志向,从利益的角度看,如果想要把持朝政,他简直是成年皇子中再合适不过的傀儡人选。
就算失败,所有人被抓,从他身上都审不出来任何问题,因为他对计划一无所知。而王晏如与他交好,也可以说成是一开始就为了利用他,这样无论成功与否,燕溪知都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保全。
一切关于他退路都安排地妥当,可
祝凌直视着她“你有从燕溪知的角度考虑过吗”
一但发展成那样无法收拾的局面,掏心掏肺的好友只不过是为了自己能带来的利益,就算能逃过一死,事后无论能不能想明白,都会痛苦不堪。
而且,就算成功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友谊,也会留下永远无法弥补的裂痕。
“计划走到了这一步,谁都没法回头。”王晏如冷静道,“以燕国如今的现状,经不起任何风波,它要的不是锐意开拓的君主,不是对臣子怀疑重重的帝王,而是能够采取臣下意见的宽厚新君。我了解溪知的性子,他虽然懒散,但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他会尽可能的去做,他确实及不上三皇子四皇子优秀,但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
祝凌叹道“天下要乱起来的时候,燕溪知守不住燕国。”
“他守不住,其他人也守不住”王晏如汤婆子里的银霜炭渐渐冷了,寒气又重新回到了她的指尖,“但不能因为担忧不知何时会发生的未来,便不顾眼前。若是以后真的乱起来,能一统天下的英主,必然有容人的雅量,溪知性子宽和,重新做回富贵的闲王,他指不定比当燕王还高兴。”
“我还是要推燕焜昱上位。”说这话的时候,祝凌都觉得自己真的像个反派,“自赵皇后死后,凤位虚悬,并无正统嫡子,当年的祁贵妃本就是呼声最高的皇后人选,她的长子燕焜昱,按燕国的律法来说,就应继位。”
“而且只一轮”祝凌道,“朝堂里,能犁干净你们的目标吗”
王晏如皱起眉“你的提议布局时早就设想过了,想法固然好,但最大的问题是燕焜昱的腿,他的腿已经废了。”
“我可以让他重新站起来。待燕君信倒台后,他身边所有的势力为求自保,都会回到燕焜昱手中。”祝凌道,“你们原计划可以不变,三皇子燕弘荣逼宫造反,燕焜昱带兵救驾,只可惜迟来一步,燕王已经死在了逆贼的手上,一怒之下,燕焜昱手刃兄弟替父报仇,然后继位成为新燕王,可这次兵变,他不幸留下了病根,在燕国局势稍稍平稳之后,心神放松急病而逝,只留下一岁多的幼子继位。”
“幼子继位,主弱臣强,那不就又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祝凌不急不缓,她之前所有的不解都在今日逐渐理顺、理清,“十几年前从应天书院输送到各大世家里的人选,在地方上磨练够了,也该召回中央了。”
“我把一切都摊开说,这就是我的诚意。”她笑问,“师兄,你们动不动心”
长久的沉默里,只有如意小小的呼噜声。
“治好他的腿,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祝凌笃定道,“你要什么程度都可以。”
燕王宫。
四皇子燕君信第一次这样狼狈地被押解进他从小生活的宫墙之中。
发冠和衣裳都在挣扎中撕扯的凌乱不堪,衣裳下摆沾了泥水,泥水又拖到他的皂靴上,在干净的皂靴表面挂出污脏的印记。
他被压解到了永寿宫前,抓捕他的人动作粗暴地按着他的肩膀使劲向下一压,燕君信膝盖和粗粝的地面重重地撞在一起,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他平生从未遭过这般重罪。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抓捕他的人将他按在这里跪了整整一天,这一天中他滴水未沾,粒米未进,深秋的寒气顺着膝盖爬满全身,冷得他神志都有些恍惚。
燕君信脸色惨白地垂着头,忽而听闻有脚步声向他的方向走来是常常跟在他父皇身边随侍的宫人。
他麻木的眼神中带出一点希冀。
那人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对着抓捕他后又在这里守着他的人道
“奉陛下口谕,将三皇子燕君信投入诏狱”
投入诏狱
“怎么可能不可能父皇怎么会这样对我”燕君信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跪了一天早已麻木的躯体忽然迸发出巨大的力量,促使他声嘶力竭地吼出声。
他的父皇竟然会不问青红皂白便将他一个皇子投入诏狱
诏狱是什么地方诏狱是燕王在燕王宫之中建造在地下的私人刑狱,据传言“狱禁森严,水火不入,疫疠之气,充斥囹圄”,那是一个能把人活活折磨死的地方
“定是你假传父皇口谕我要见父皇,你放我去见父皇我可是他的儿子,父皇定然只是在气头上,你放我去见父皇”
也许是他挣扎得太厉害,神色又太过仓皇,以至于那传口谕的人生了迟疑。
燕君信见有转机,更是声嘶力竭,抛却风度“你快去找父皇若是本皇子下狱,父皇又后悔了,其间罪责,你敢担吗”
“那那”传口谕的人被燕君信近乎疯狂的气势所压倒,“请四皇子稍待片刻。”
看着宫人远去的背影,燕君信不再挣扎,他心里微末的希望又开始冒头。他从小便极受燕王宠爱,这么多年的父子情分,总不是假的
可没过多久,那传口谕的宫人便匆匆出来了,他的头上被划了好大一道口子,有血顺着他的脸颊一直往下滴,他的脸色也是阴沉沉的。
“传陛下口谕四皇子燕君信毒杀君父,与禽兽无异,压入诏狱,严加审问”
那脸上犹在淌血的宫人微微弯下腰,那血直接滴到燕君信素色的衣袖上“陛下本想将您在诏狱中先关三天,磨一磨您的傲气,可您啊不知进退,更不知悔改,便用不得这么柔和的法子了。”
满脸阴沉的人笑起来宛如恶鬼“拖下去吧,好好招待四皇子,四皇子恐怕是第一次进诏狱呢。”
永寿宫内,祁贵妃瘫坐在地上,涕泗横流,听着外面燕君信的声音,心如刀绞。她的声音已经嘶哑了,再不复往日动听
“信儿不是这样的人求陛下、求陛下开恩,他最是纯善孝顺,他对您只有孺慕,无不臣之心呐”
她的半边脸颊高高肿起,嘴角开裂,血迹漫过嘴唇,却仍然在不停地为她的儿子求饶
“陛下,求您求您听我一言”
燕王倚靠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在看卑微的蝼蚁“祁苑,你是不是祁贵妃当的太久了所以忘了自己的身份”
“还是说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就会本能地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呢”他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嫌弃,“祁苑当年也是这么跪在地上求你的吧。”
“让我想想你当年是怎么做的”燕王已经老了,刚愎自用却在他身上体现地更加淋漓尽致,对他而言,就算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枕边相伴多年的女人,都依旧不及他自己重要,“当年你把祁苑关在凤翎宫的密室里,折磨了她那么多年,好好的一个才女,死得人不人鬼不鬼,彻底取代她身份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有一点心软呢”
“我是陛下的暗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祁贵妃说,“陛下要把昱儿的腿彻底废掉妾、妾也照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