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1 / 2)

宫记晏然传 荔箫 2255 字 17天前

她这样对他说,说得那么大度,按捺住了每一份私心。她做不了的事情,只有让雨盈来做,无论她们间有怎样的不合,到底同出一族。

家族利益总要盖过姐妹恩怨。

太子沉吟了一会儿,却一笑道:“是,自己去参宴不合规矩,带妾室亦不合规矩。你好好养病就是,母后和母妃不会因此怪你。”

就这么一句话,让病中的她高兴极了。不知是因那句“你好好养病就是”,还是因她确定自己在他心目中无可撼动的正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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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太子的婚事定得早,家中一直就是拿她当太子妃教着,各样的礼数规矩她在清楚不过。除夕宫宴,她这个做儿媳的没有告假不去的理由,纵使太子那样说了、纵使皇后和舒韶夫人从来都待她不错,她还是心中惴惴。

是以那天在太子赴宴之前,她强撑着起了床,服侍他更衣。一边仔仔细细替他整理好每一处,一边忐忑不已地道:“母后和母妃若是要召臣妾进宫……”她抬眼觑了觑他,“殿下别拦着……”

太子听得忍不住笑她:“担心太多,天寒地冻的岂能让你折腾这一趟?”

她红着脸蹲身打理着他腰上玉佩的流苏,呢喃道:“这不是不合规矩嘛……”

“没那么多规矩。”太子含笑牵起她,凑在她耳边低低道,“爱妃好好养病就是,规矩上的事,自有为夫顶着。”

爱妃,这是他与她说笑的时候才会说的称呼。她不喜欢这个称呼,却又每次都会被这个称呼逗得面红耳赤、美目含羞。他更喜欢他平日里叫她的闺名,阿孟。

这是让她有些沾沾自喜的时候,无论是调侃的“爱妃”还是闺名“阿孟”,他只会这么叫她。旁的妾室他只会叫她们的品秩,就算是雨盈,他也只叫她萧良媛。

“为夫走了。”他又一笑。她不知为何下意识地紧抓住他,弄得他一愣:“还有事?”

她也一愣,思忖片刻,提了她入府以来最自私的一个要求:“能不能……早些回来?”

她不知道当时她眼中是怎样热切的期待,热切到太子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一句“只怕由不得我”咽了回去,点头答应她:“好。”

她很开心,哪怕他是骗她的——其实她也知道宫宴提早退席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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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几个妾室都安安静静的,反倒府中的下人比较热闹。是她开了口,准他们在府中做些过年该做的事情。

“去送份年糕给萧良媛。”她吩咐蓝菊。出口微惊,原来她也已习惯称呼自己的庶妹为“萧良媛”了,她们到底是生分得无法弥补了。

送这份年糕也很有原因,这年糕是太子的生母舒韶夫人赐下来的,虽不是贵重,但图的是新年的吉祥。

只有她这个正妃有。

她要找雨盈的不痛快。

最近她很是跟雨盈有些较劲,比如那天她跟太子提议带雨盈去赴宴而被太子拒绝之后,她委婉地让人将此事告诉了雨盈,心中当然是有些幸灾乐祸:你到底是妾室,许多东西都得是正妻施舍你才有……有的就算是正妻施舍了你都未必有资格!

雨盈当然不高兴,和太子耍了小性,太子却没吃这套,淡然地自己赴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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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孟在城中不断传来的鞭炮声中有了困意,盥洗后便准备就寝——虽是理应守岁,怎奈她正病着。

刚坠入梦想,门声一响,雨孟蓦地惊醒,迷迷糊糊地望向门口,对方在门边一滞,含歉道:“灯没熄,不知你已睡了……”

她知道自己并未睡多久……他居然真的提前回来了?

“殿下……”她揉了揉额头坐起身子要下榻,掀开被子的一瞬不禁打了个寒噤。

“你躺着吧。”太子浅一笑,随手拎了案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踱步到她榻边坐下,喝了口茶然后瞟了一眼榻边的小几,“怎么药没喝?”

“方才端进来的时候还烫着……”她解释了一句,忙不迭地端起药碗来一饮而尽,半句也没让他多费口舌。

放下药碗,她望着他犹豫着问:“殿下回来得这样早……没关系么?”

太子淡看她一眼,回得理所应当:“妻子病着,我早些回来,父皇还能废太子不成?”

雨孟哑了。

那天他倚在榻上,她倚着他,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从府里的事到朝中的事,家长里短、家国天下,好像怎么也聊不完、聊不够。

窗外一连三声嘶鸣、三个光球蹿上天际,然后依次炸开,绽成一片绚烂的花火。

她眸子一亮,跑到窗边推开窗户,正好又是三个蹿上去、炸开,又一片绚烂。

他拉过席子坐下陪她一起看,一阵又一阵,她觉得今晚的烟花格外美。

“好漂亮。”她靠在他肩头细语呢喃。

他语中带笑:“原来你喜欢这个?元宵前把病养好了,灯会上有更好的烟火,带你去看。”

他当她不知道?她忍不住嗔他一眼,有几分挑衅意味地道:“臣妾是在锦都长大的。”

太子哑笑。

她没能在元宵前把身子养好,这一晚的烟火成了她此生最爱的画面。她一直记得,那个除夕夜,他的夫君搂着她坐在窗前,不断窜起的花火下是被月光映出莹光的皑皑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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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那么快,虽然始终是雨盈最得宠,但太子待她一直不错。她的肚子却半点动静也没有,她着急。

趁着回娘家省亲的时候,她让母亲找了大夫,听到了此生最让她绝望的消息:她不能有孩子。

她永远不能有孩子。

她只觉得母亲在旁安慰了她许久,她却始终脑中一片空白地愣着。良久,她回过神来,面色发白地对母道:“母亲,我若不能有孩子……雨盈也不可以有!”

母亲本在耐心地劝着她,却被她这突然冒出的一句弄得滞住,她声音冷硬无比地解释说:“为了萧家。”

为了萧家。她是这样告诉自己的,为了萧家,已比她得宠许多的雨盈不能有个孩子傍身。如果她们当真那样争起来,最终会两败俱伤,于萧家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