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 / 2)

“不不不……城主的画工自然是极强的……”黄衣女子连连摇头。她的脸正好正对二人藏身之处,借着烛火二人总算是看清了她的样貌——这可不就是江芷阑?虽然神态大不相同,但五官却是一模一样,与客栈里那个冷漠孤僻的不同,倒与在古城边见到的那个被人所救的一般无二。

被称作城主那人逼问道:“可你在害怕。”

“我……方才……看到那画像……在眨眼。”江芷阑小声地道。

“什么?”城主陡然拔高了嗓音,“你说你看见了这画像在眨眼?”

这样的语气,若是一个胆小而柔弱的女子对上,多半是要害怕的。于是江芷阑连忙道:“不不不,是我看错了!没有眨眼,壁画怎么会眨眼呢!”

城主不依不饶,“你看那一幅,没有上色只勾了线那幅。仔细看,有眼珠么?”

那城主背对着二人,但不妨碍看清他手抬起的方向。于是织萝与玄咫也下意识地看了过去,然后才发现这石窟中原来并不全是色彩浓郁的神仙图,更多的还是线稿,线条空灵飘逸,却因没有眼珠而显得呆板。

“没、没有……”江芷阑的嗓音有些发颤,似乎要被吓哭了。

“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几月几日几时?”城主紧问道。

江芷阑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道:“四月十四丑时……”

“四月十四丑时,四月十四丑时!”城主喃喃地念叨着,声音越来越大,道最后竟有些狂喜,“竟然如此巧合!”

“城主?”江芷阑越发害怕,却还不放心地叫了一声。

不愧是做城主之人,方才还欣喜若狂,却又在一瞬间收敛了情绪,沉声问道:“展白有没有说,那月氏国主要来做什么?”

见城主恢复如常,江芷阑才松了口气,“听说是要来求亲。”

“求亲?我并无同胞姊妹,连叔伯家也没有。何况他岁数比我大上许多,我也没有女儿,姑母也尽数出嫁,他求的哪门子亲?”城主有些不悦。

月氏国主……不是已经求娶了中原的广平郡主了?如今还要到敦煌来求亲……不对啊,敦煌城早就破了,听说城主早就战死了,这里又冒出的什么城主?

方才城主的话,江芷阑是不能回答的,只是站在原地不曾说话。

当然,这话本来也不需她来答。

于是那城主只嘱咐她日后不要再随意出入这石窟,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临出去之前,却又有些不放心,回头来瞧了一眼。这一回头,正好让织萝与元阙看见了他的脸。

这……倒是那日在城外看见的蜃影里的敦煌城主的脸。

只是这张脸真的不是承华的么?

那城主走了出去,江芷阑也跟了出去,织萝与元阙这才在石窟中四处走动起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只是走了几步,二人便立时发现了不对劲。

石窟中不是点的油灯么?几时变得这么亮了?且这壁画上不是有许多女子是没有填色的么?怎么忽然这一个个都变得光艳夺目了?

织萝猛然抬头去看,却见面前所绘的那个反弹琵琶的女子,忽然对着她眨了眨眼。

第95章 画魅

“姑娘小心, 画上的人妖活了!”元阙自然也见到了画中人眨眼, 连忙一把将织萝揽在身后, 几乎可算是下意识之举。

织萝怔了片刻,才拍了拍元阙的胳膊, “你是不是站错位置了?要是这里头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你这样可第一个就扑你。”

元阙头也没回, “那就让她们冲着我来好了。只要我在,她们就别想伤到姑娘!”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织萝失笑, “要想伤我, 也太不容易了。听话, 站回来, 要是你伤了,我可怎么把你带出去啊?”

听了这话, 元阙本就挺得笔直的脊背绷得更直, 迟疑了一阵,见壁画上的许多女子都还是眨动眼睛、摇头晃肩了, 才往后退开几步,却并不曾站到织萝身后,而是与她并肩站在了一起。

这傻道士想什么呢?就他那三脚猫一样的功夫……

只是群敌环伺,织萝没多余的心思去研究元阙到底怎么想的, 当即朗声道:“各位朋友, 还是现身一见吧。”

哗啦——

仿佛砂砾倾倒而下的声音,壁画忽然开始斑驳失色,而那些落下来的颜料却并没有掉落在地, 而是扬起来漂浮在空中,飞舞盘旋着,自行组合,再次组成一个个女子的形象。

这些女子,与方才壁画上的一般无两,与先前在外头包围他们的那些也是一模一样。

画上的颜色全都脱落后,元阙发现整面墙都薄了好几寸,可见这壁画是用多厚的矿石粉涂抹的。而先前在外头的那些女子,被打碎之后一直有小小的那一把粉末……故而他猜测外头的那些其实只是眼前这一群的分|身,有一个便掉一点颜料下来,这样一算,一幅画像可以分出成千上百个人来,哪怕攻击力低得可以忽略不计,但这么这么源源不断地来,也委实烦死人了。

从画上飘下来的女子全都凝聚成型,其中正中间那个抱着琵琶的冷冰冰地开口,“什么人,竟敢擅闯禁地!”

禁地?好好的一个石窟,满满地绘了画技高超的壁画,还用宝石做颜料来填充,竟被列为禁地,也不知这修建石窟的人是怎么想的。

而这修建石窟的……刚刚好像看得到是敦煌的某一任城主?

甚至从他与江芷阑的对话看来,那是最后一任城主。

“过路之人。”织萝拿不准面前的这些是什么东西——毕竟画魅这种东西实在太少,非百年古画不能有,也不是每一幅古画都会生,敦煌不过破了五年,即便是城破前许多年就开始绘制这壁画,这壁画也绝不会超过百年,如今却从里头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女子来,定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不管尔为何至此,擅闯敦煌者——死!”语调渐渐扬了起来,到最后一字之时,已然是杀气外泄了。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连路过都不行?从前的敦煌那么多行商又是怎样来去的?何况如今只是一座废城,有什么过不得的?

织萝心里有些疑惑,更有些不忿,且看那些女子目露凶光的模样,一见便是不能细细讲明道理的,当即双手一分,将几条红线在指尖绷直,轻笑道:“好大的口气!那就来呀,且看看是你先将我杀死,还是我先把你们打得粉身碎骨!”

“这么可怕呢?”元阙愣了一愣,手上却没闲着,跟着便绾了个剑花。

谈不下去便只有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