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1 / 2)

盛唐风流 凤鸣岐山 4058 字 1个月前

毕竟是始作俑者,徐元茂震惊归震惊,却不会忘了正事,眼瞅着山下的两路吐蕃官兵已是人仰马翻地乱成了一团,他自是不会放过这等破敌的良机,一摆手中的横刀,大吼了一声,率部狂奔着冲下了山头,如奔雷般杀进了吐蕃乱军之中。

“顶住,顶住,快列阵,列阵!”

达旺疼归疼,反应却是极快,一见山头上的唐军官兵趁乱杀下了山,却也顾不得理会自身的伤势了,挥舞着长马槊,拼力地嘶吼着,试图稳住乱成了一团的军伍,奈何此际吐蕃将士们的心气已被先前那场大爆炸所夺,人心惶惶之下,哪有谁会去听达旺究竟在嚷嚷些甚子,反应快的已是拧转马头向后逃窜不已,反应慢的则还傻愣愣地望着爆炸处那地狱般的景象,整个队伍已是彻底陷入了崩溃状态,再无一丝一毫的战意可言。

“撤,快撤!”

迷如婆刺可没有达旺那等高呼酣战的勇气,一见山上唐军杀来,猛然便是一个激灵,从震惊中猛醒了过来,第一个反应便是拧转马头,不管不顾地纵马便向来路逃了去,一直冲了好几步了,这才怒吼着下了令,他这一逃不打紧,本就乱哄哄的吐蕃军登时更加乱上了几分,人马相互践踏之下,死伤惨重无比,没等唐军杀到呢,吐蕃军便已是丢盔卸甲地崩溃了个彻底!

“杀!”

“留下头来!”

“斩!斩!斩!”

……

两千唐军便是两千只下山猛虎,只一冲,便已深深地切进了乱成一片的吐蕃军中,刀光纵横间,人头滚滚落地,本就已无战心可言的吐蕃军经此一冲,彻底慌了手脚,竟无人敢回头一战,人人拼死奔逃,前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所有能逃的吐蕃人都已逃了个干净,剩下的全都倒在了地上,不是已变成了死尸,便是重伤不起地在地上哀嚎着,整个战场如同地狱一般的血腥。

“呼……”

杀溃了吐蕃军之后,没了战马的唐军官兵自是无法去穷追,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吐蕃军鼠窜了去,大事一定,徐元茂也就顾不得甚主将的形象了,一屁股坐到在血泊里,大口大口地直喘着粗气,偶然间回头看了爆炸现场一眼,登时被那地狱盛宴般的情形恶心得干呕了起来,不止是他,其他唐军官兵们也好不到哪去,一个个尽皆脸色发绿不已,谁也不敢相信这战果竟会有如此之大。

“隆隆……”

就在一众唐军官兵们因战场的惨况而反胃不已之际,却见来路上一阵烟尘大作中,隆隆的马蹄声如密鼓般炸响,所有官兵尽皆惊得跳了起来,可一看烟尘中那面安西铁骑的红色战旗正迎风挥舞,又全都松弛地坐倒在了地上。

“徐老哥,这是怎么回事?贼子就这么垮了?”

急速赶来的李贺一见到战场上那血腥而又恐怖的场景,同样被狠狠地恶心了一把,只是心理素质过硬,倒是没啥特别的表示,只是皱了皱眉头,翻身下了马背,大步行到了坐地不起的徐元茂身前,有些个闷闷不乐地问了一句道。

“嗯,垮了,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这辈子就不必再跑了,喽,全都趴地上歇着了。”

一见到李贺赶了来,徐元茂原本尚悬着的最后一丝紧张也尽皆消失了去,腰板一挺,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用手中兀自滴着血的横刀左右扫了扫,略带一丝自豪地调侃了一句。

“哦,唉……”

李贺是一早就埋伏在了运粮队的后头,这一得到吐蕃军出现的消息便已是急速赶了来的,可却没想到紧赶慢赶之下,还是来得迟了,愣是没能捞到一星半点的战果,望着眼前那狼藉的战场,心里头的郁闷就别提有多歪腻了的,可也没辙,只能是气恼地长叹了一声,一跺脚,忙着自去指挥一众官兵打扫战场不提。

“什么,竟有此事?”

若说李贺听完了战事经过,仅仅只是郁闷的话,噶尔?钦陵的反应便是震惊得无以复加,再一瞅见跪倒在面前的达旺与迷如婆刺那等狼狈之状,心头的怒气不由地便涌了起来,猛地一掀,将身前的几子掀到了一旁,又急又气地跳了起来,怒视两名败将,气息喘得又急又粗。

“大相息怒,此事确是如此,若非迷如婆刺贪功,本不致有此大败……”

一见噶尔?钦陵如此急怒,达旺唯恐受到重罚,自是毫不犹豫地便推卸起责任来。

“放屁,某乃依令行事,是你自己贪功要争粮,倒怨起某家来了。”

迷如婆刺也不是傻子,自是知晓这会儿可不能嘴软,不待达旺将话说完,他已是截口反顶了回去,两名败将便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了起来,直吵得噶尔?钦陵耳膜生疼不已。

“够了,都给本相闭嘴,滚,都滚!”

噶尔?钦陵震怒之下,自是无甚好气色,毫不客气地嘶吼了一嗓子,将二人一并赶出了中军大帐,自己却如怒狮一般地在大帐急速地来回踱着步,心里头的震撼感一浪强过了一浪,末了,猛然站住了脚,脸定定地朝向着东南方,眼神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之色……

第三百九十九章奇兵出击(一)

雨一直在下着,从昨日天刚擦黑时起便没停过,这一下便是足足一夜,风一吹,寒得紧了些,厚实的甲胄不单无法御寒,反倒因雨水的浸润而倍觉沉重,然则一众在寨墙上往来巡哨的唐军官兵们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之心,依旧顶风冒雨地警戒着寨外的动静,这等守御不可谓不森严,可却显然不能令站在塔楼上的林成斌感到一星半点的安心。

半个月了,自开战以来,时间都已是过了半个月了,河州的战事却依旧胶着难明,双方血战连连,各有胜负,打得可谓是不可开交,林成斌虽是好战之人,可却并不羡慕河州一线的同僚,只因他很清楚大通河一线方是双方决胜的关键之所在——吐蕃军一定会出现,只是何时来却是不好说了,或许就在这一两日!

“呜呜,呜呜……”

就在林成斌心神不定间,高高的塔楼突然轻轻地震动了起来,继而,震动不单没消停下来,反倒愈发猛烈了起来,硬是震得顶棚上的灰尘扑簌簌地直往下掉,还没等众人从惊骇中醒过神来,就听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在里许外的山头上暴然响起,那是瞭望哨在报警,毫无疑问,敌军杀到了!

“全军上墙,备战,备战!”

一听到号角声响起,林成斌立马便反应了过来,自不敢稍有怠慢,大吼了一声,冲下了瞭望台,疾步冲上了寨墙,呼喝着指挥一众官兵上墙准备迎敌。

“咚咚……”

大唐官兵们方才在寨墙上各就各位,就听一阵沉闷而又整齐无比的脚步声顺着山谷由远及近地传了来,旋即便见两里许外的拐弯处一道黑线涌将出来,速度不快,却有如一道厚实无比的城墙在移动一般,其气势可谓骇人已极。

“发消息!”

林成斌丝毫不因吐蕃军的雄浑气势所动摇,只是默默地估算着敌军的数量,待一见其前锋已有万余之数之际,自不敢再行耽搁,对着跟在身边的一名亲卫低声吩咐了一句,旋即便见那名亲卫冲下了寨墙,飞快地跑到营中,取出了一只鸟笼,抖手间已放出了数只信鸽,扑哧哧地冲上了高空,在寨子上空盘旋了一圈之后,各自向四面八方飞了去。

“弓弩手,准备!”

望着越逼越近的吐蕃大军,林成斌的脸色虽平静依旧,实则心中却不禁微微有些子忐忑的不安,只因吐蕃军来得太不是时候了,这等雨水连绵之际,原本备下的陶罐炸弹尽皆受潮而无法使用,面对着吐蕃军如此多兵力的狂攻,要想按预定计划支持上一天,显然是件极其艰难的事儿,把握性不是没有,可也着实低得可怜,然则事已至此,不战也得战了!

“嗯!”

吐蕃大军走到离寨墙不过一里之地时,一员策马走在黑色大髦下的青年将军突地一扬手,只是轻吭了一声,正隆隆向前推进的吐蕃大军立马整齐划一地停在了原地,这青年将军正是噶尔?钦陵的四弟噶尔?悉多。

“托尔多!”

噶尔?悉多率部赶到大通河谷已有些时日了,之所以不急着发动急袭,等的便是这场及时雨——吐蕃军连番吃了陶罐炸弹的苦头,自是不敢掉以轻心,凭借着在战场上拾到的十数枚未爆弹,一帮子吐蕃能工巧匠们研究了良久,虽无法寻出火药的配方,可却发现了陶罐炸弹的一个致命弱点,那便是怕水怕潮,这正是噶尔?悉多在雨中发动攻势的根由之所在,此际,眼瞅着寨墙上的守军们那稀疏的防守阵型,噶尔?悉多嘴角一挑,露出了个狰狞的笑容,提高声调,断喝了一声。

“末将在!”

噶尔?悉多话音刚落,一员魁梧至极的大将便已从旁闪了出来,这人正是噶尔?悉多麾下第一勇将托尔多,但见此人身高近两米,面色黑如墨炭,一根根虬髯有若钢针般蔓延得满脸都是,豹环眼一瞪,煞气油然而起,手中一根碗口粗的镔铁棍,黑黝黝地,赫然竟是精钢打制所成,足足有百斤之重,可被托尔多提在手中,却似浑不着力之状,其之勇悍由此可见一斑。

“现在是辰时六刻,本将打算在允吾城里用午膳,能不能吃得上这餐可就全靠将军了。”

噶尔?悉多满脸子欣赏之意地看着托尔多,用手中的马鞭一指东面,以调侃的语气吩咐了一句道。

“诺,末将定当请大将军在允吾城最大的酒楼畅饮欢宴,不醉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