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2 / 2)

国色生枭 沙漠 3484 字 25天前

胡不凡脸色有些难看,沉吟一阵,随即挥手道:“都散了吧,各自去办差。”自己却往屋里去,回头道:“楚欢,你随本官进来!”

两人进了屋内,胡不凡顺手关上门,这才拿着公函在正堂椅子上坐下,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向楚欢温言道:“楚主事,坐下说话。”

楚欢拱了拱手,坐了下去。

胡不凡微一沉吟,才笑道:“今日之事,不好传扬出去,免得被其他各部司笑话,咱们都是自家人,有事关起们来商量就是。”

楚欢颔首道:“大人说的是。”

胡不凡将公函放在桌子上,笑道:“楚主事有所不知,窦易这人嘛,性格有些怪,但是做事还是踏实的。他既然核算出这样的费用,想来也不会出差错,如今同仁馆正在等着银子修缮,这是圣上亲自颁下的旨意,事关国体,不可马虎,这印嘛,先盖上,交给窦易去打理,至若窦易以下犯上怠慢了楚主事,此事本官也绝不会就此罢休,定会让他向楚主事道歉,都是自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不要生嫌隙得好,相逢一笑泯恩仇嘛,楚主事,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大人此言差矣!”楚欢摇摇头,一本正经道:“这公函的印,下官暂时还不能盖,至若窦易,下官觉得他已经不适合留在度支曹,这类事儿,他也管不着了。”

第三七二章 循循善诱

胡不凡本来还带着几分笑脸,听楚欢这般说,脸色便即微沉,淡淡道:“楚欢,修缮同仁馆,岂是儿戏,你不盖印,耽误了工期,到时候可吃罪的起?”

“部堂大人,不是下官胡闹。”楚欢对视胡不凡眼睛,正色道:“下官要一份清单,明明白白知道同仁馆的修缮费用?”指着桌上公函道:“这不清不楚的文函,卑职盖印轻而易举,但是如果费用太大,到时候有人追问起来,下官该如何应对?核算费用,是度支曹的事儿,一旦有误,下官便是失职,还请部堂大人体恤!”

“你……!”胡不凡显出怒容,沉声道:“楚欢,真要出了事儿,有本官兜着。你这一闹,礼部、工部那边的人很快就找上来,到时候会更麻烦。”

楚欢摇摇头,道:“没有清单,下官不盖印!”竟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胡不凡深吸一口气,他入主户部至今,还真没有碰到有人敢抗拒自己的命令,眼中划过寒芒,淡淡道:“楚欢,你可知道,方才你在院中殴打窦易,已经是犯下了大罪?窦易是朝廷命官,即使有错,甚至有罪,那也只能交由刑部处理,你在户部衙门出手伤人,其罪不小啊!”

楚欢却无惧色,道:“部堂大人,窦易出言不逊,对下官屡次中伤,下官一忍再忍,他甚至有出手偷袭下官之嫌……当然,或许是下官误会了,但是其人之罪,却是证据确凿。至若大人想要刑部插手进来,下官定当全力配合!”

胡不凡叹了口气,摇头道:“本官当然不会将你交给刑部的。”顿了顿,沉思一番,才道:“这样吧,如果这份公函核算有误,那便让窦易重新核算一遍,楚主事也可以参与核算,如此总不会出现误会的。”

“不行。”楚欢摇头道:“窦易已经不能再参与度支曹的事务。”

胡不凡冷哼一声,道:“楚欢,窦易要离开度支曹的言语,也只是与你口舌之争,你还当真了不成?没有圣上的旨意,没有本官允许,窦易便是想走也走不了。”

楚欢正色道:“部堂大人,之前度支曹如何走账,下官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但是窦易核算出的这份公函,下官以为其中大有蹊跷,不可不察!”

胡不凡身躯一震,脸色拉下来,沉声道:“楚欢,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无凭无据,如此中伤同僚,是何道理?”

“部堂大人该知道,下官是个粗人。”楚欢仰着脖子道:“下官不懂规矩,若是有失言之处,还请部堂大人海涵。只是窦易却是万万不能留下。”

“啪!”

胡不凡一掌拍在桌子上,冷着脸道:“楚欢,这户部衙门是你的?朝廷有朝廷的章程,户部有户部的规矩,你一句话,说不要就不要?方才你还声称窦易在度支曹一手遮天,可是现在看来,是你楚大人想要在度支曹只手遮天吧?”

楚欢站起身来,不卑不亢道:“大人言重了。同仁馆之事,下官觉着不寻常。下官与窦易,总会有一个是错的,要么是下官错,要么是窦易错,下官如果冤枉了窦易,那么就是在度支曹无事生非,自当摘下冠帽离去,如果是窦易错了,事关国之钱粮大事,岂能儿戏,他也就没资格继续留在度支曹。”顿了顿,拱手道:“部堂大人执掌户部,下官只求大人力主公道!”

胡不凡脸色很难看,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如果大人觉得窦易还要留下来,那么同仁馆一事,就要详细调查。”楚欢正色道:“下官倒想知道,清单一一列出来,是否真的需要三十五万两银子,同仁馆所需耗材,自然都能查到价格,只要细细调查,一切便都能一清二楚。”

胡不凡眼皮子跳了跳。

楚欢今次借同仁馆之事,在户部掀起风浪,还真是出乎胡不凡的预料。

胡不凡虽然知道楚欢进入户部,必不会老老实实,但是他想不到事情来得这么快,只是上任第二日,这小子就如此胆大包天,在户部掀起波澜。

同仁馆预算,他自然是心知肚明,满打满算十万两银子就已经是奢华无比,预算出三十五万两银子,其中大部分的银两是要从中抽取出去,以往做这些事情,顺利无比,却想不到今次却卡在了同仁馆上面。

他当然更知道,这事儿真要掀起来,朝中自然会有人煽风点火,真到了那个时候,必然会引来一场大麻烦。

瞧楚欢的意思,除非窦易离开度支曹,此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重新核算再拨银子,否则这家伙竟似乎真要将事情闹大。

但是如果窦易离开,楚欢便很有可能借此机会掌控度支曹,真要如此,日后许多事情将更为麻烦。

胡不凡身为户部尚书,能够掌控户部,说白了就是在户部四曹主事的位置上,通过各种途径任用自己的人,其下的判官等一些看似普通但十分重要的职位,也都安插自己人,如此一来,户部从上到下便成为一条链子,自成体系,凡事也就顺利办成。

这些人都是经过重重考验,才会安插入位,太子党的人想要在户部插手,根本没有机会,而户部这种体系的经营,也不是一朝一夕而成,自安国公黄矩当初经营户部开始,就通过各种方式排除异己,树立亲信,胡不凡当初就是黄矩一手提拔上来,黄矩留下的户部人脉体系,由胡不凡明面接手,实际上操纵权还是在安国公黄矩之手。

皇帝将楚欢调入户部,而且直插极其重要的度支曹,实际上就已经强行地在户部原有的人脉体系中撕开了一条口子。

窦易如果留在度支曹,至少还能够以其在度支曹的底蕴掣肘楚欢,可是窦易一旦离开,那么胡不凡在度支曹最大的一把利器就等若被丢了出去,胡不凡有如何甘心。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楚欢却是躬身站着,看起来倒是礼数有加。

沉默许久,胡不凡终于站起身来,什么话也没说,背负双手,从度支曹离开,出了度支曹大院,户部侍郎郎毋虚已经在院外等候,躬着身子迎上来,低声道:“大人,楚欢这是野心勃勃,他是真想借这个机会逼走窦易!”

“那个蠢货。”胡不凡背负双手,阴沉着脸,冷哼道:“对付楚欢,什么法子不好用,竟然用这种愚蠢的法子,如今倒好,反被楚欢就坡下驴赶他离开……!”

郎毋虚一开始还以为胡不凡是骂楚欢,听他说完,才知道是骂窦易。

“大人,楚欢这小子实在有些狠,这种人可不能留下来。”郎毋虚神情阴冷:“真要让他在度支曹坐稳了,日后还真是个大麻烦。”他凑近过去,低声道:“大人堂堂户部尚书,怎能让小小的主事欺辱!”

“你说什么?”胡不凡眼中一寒,斜视郎毋虚。

郎毋虚忙道:“卑职失言,卑职失言。”

胡不凡站定身形,回头看了一眼,冷声道:“他是圣上亲自调进来的,不同寻常,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无法弹劾他。想要将他赶出户部,就得牢牢抓住他的把柄……!”

郎毋虚道:“大人,他进来才这两天,尚无大的把柄抓在咱们手中……只是,现在的情况,该当如何?窦易如何处置,还有同仁馆的修葺银子……!”

胡不凡微一沉吟,终于道:“窦易只怕是保不住了!”

“啊?”郎毋虚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