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万户侯 风储黛 2463 字 26天前

老太君突然厉口,竺兰因为惊骇甚至猛地颤了一下。

她抬目,看向老太君,脸色又红又白,心跳得七上八下。

“老太君,”她不顾周遭金珠等人的白眼相待,启唇,“是我的过错,贱民以区区,不过凡夫俗子,魏公子对我恩深义重,由不得我再对他漠然无视。让老太君失望了,是我的过错。”

“呵!”不光老太君,连金珠也发出了一声讥诮的笑。

老太君冷笑道:“你言下之意,倒是赦儿对你死缠烂打,你纯是不得已的了?”

不待竺兰回话,她又声音浑厚地发出一道讥嘲的笑,“好!你既然如此说,那我老婆子允你机会,我听人说起,你想要开酒楼的事。我老婆子在江宁说话算话,便给你一个酒楼,你如答应彻底离开魏赦,再不要谈什么情深义重的话,与他划清楚界限,你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了出来。就算让你的儿子将来捐官,也不是不可商量!”

竺兰吃惊,她断没有这般的念头,被老太君如此讥讽,也是面红耳赤,拼命摇头。

“不,老太君误会了,我绝无此意。”

老太君冷冷道:“那不得了?竺氏你是聪明,知道跟着魏赦能获的利益远高于我老婆子,当然要抱住这么一棵大树,但我老婆子却少不得要提点你一句——你知道魏赦他是什么人?”

竺兰心头突突地跳,什么意思?

见她目露茫然,便知道她什么也不晓,便一头扎了进去,老太君更是嘲她不知天高地厚,握着凤首杖的五指蓦然收紧,指节突出泛白,冷眼盯着竺兰道:“莽山的山匪你可知道?连朝廷派兵剿灭多次都依旧无果的悍匪,他们一个一个,全认魏赦做大当家。”

什么?竺兰头脑一昏,便像是什么盖住了颅骨,吞天蔽日地朝她侵袭而来,脑中若有万种光影掠过,但最终缺什么也没剩下。她只是呆呆地,握住了袖中之拳。

“他所拥之财,不义之财,所用之人,不可见光之人。他是我江宁魏氏的长公子,他可以保身,老身也自会帮他。可跟着他的你,行么?”

一旦事情被捅破,于竺兰便是无妄之灾。

她,还有她那个儿子,都会被卷入。魏赦有陛下天威护着,有江宁魏家的支持,而竺兰,微贱之躯,不过只是一株攀援的凌霄,固然美丽,却没有一个真正深扎下去的根,倾轧之间,不过被扯毁了随手扔弃,便就此枯萎了罢了。从这一角度上考虑,老太太想,这是为了她好。

盼她趁早清醒,盼她知难而退,莫再行无谓之事。

竺兰简直不知,自己这一日是如何离开的魏府。

她甚至都快要忘了,自己是如何答应的老太太。

一夜狂风过境,吹打得庭院枝折花落。

次日一早,小厮领了马车上门,却见竺兰木然地坐在水池子边,萧萧瑟瑟的,顾影自怜,小厮以为她心思一日一变,又后悔了,立刻拉长了脸色,忍不住连声催促。

竺兰如梦初醒,站了起来。

小厮冷面问她:“竺娘子是不是忘了要去了?”

竺兰摇了摇头,“没有,我们走吧。”

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不应该再为旁人三言两语击溃,就算魏赦真的十恶不赦,她也应当,让那个瞒骗了她如此之多的男人亲口相告。老太君又不喜她,本就怀着别的目的,她的话,也不能全然地作真。

竺兰定了定神,用冷水抹了面,出门,走上了马车。

马车疾行,一路沿城西而去。

宿州距离江宁,若马车疾行也需要半个月,魏赦那边走得慢慢吞吞的,整整三日过去了,也没行多少里路,照魏府下人的说法,也许这一行要耽搁了。

魏赦的热症未除,原本身子便感到犹如火煎,偏又饮鸩止渴,因为清粥小菜不入胃口,食了大火之物,愈发头昏昏沉沉,已整两日没出过马车了,一直便靠在车壁之上闭目休息。

忽听到身后犬马嘶鸣之声,马车似为之停顿了一下,魏赦微惊,立刻睁开了双眼,以为是有人劫道,虽然自己这么一尊匪头子摆在这儿这也不大可能,疑惑间,只见林樾拉开了车门,目露喜色:“公子,是有人追来了。”

马车停了下来。

魏赦停了半晌,终究皱了皱眉,淡淡道:“何人?”

语未竟,一道姣柔的身影犹如被一层云浪送入,便这么出现了车上,魏赦掀目朝她看去,竺兰着素衣罗裳,挽着绿云般的青丝,盘成他最爱的倾髻,姽婳地,迈入车门,猫腰,跪坐于他的身侧。

她满身风尘,鬓含凝露,情状狼狈。

但却是魏赦见过的最好的模样。

“魏公子。”

他尚如坠梦中,竺兰转过俏面望向他,轮到魏公子眼睛发直了,竺兰忍俊不禁,蓦见他脸面鲜红,又感到担忧,一只素手伸了过去,手背碰到了魏赦的额,胸口便紧了起来:“你好烫!”

作者有话要说:  魏赦: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第58章

魏赦的坐姿、神态, 依旧维持着第一眼见到竺兰在他意料之外地闯入马车之时。

俊容上覆了一层由恬淡的阴翳, 薄唇微翕, 在别人看来,是有些错愕的。

良久,他如梦初醒, 朝林樾喝道:“出去!”

林樾只好溜下了马车, 一句话也没说。或是说了什么, 但竺兰也没听见。

她已经被他的声音摄住了, 一动不敢动。

马车无人驱使, 平稳地向前。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轧过的一块突兀的青石,幅度巨大地颠簸了一下, 竺兰险些便一头撞在身侧的车壁上, 魏赦双膝点地滑了过来,眼疾手快地护住了她的后脑勺,以免她的头砰地一声撞在车上发晕。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竺兰都快要想象到那种痛感了, 可是魏赦的手却替她遮住了后脑,避过了这场无妄之灾。

她的脑袋撞在她的手心上,他的手背抵在了车壁上。

魏赦的俊脸挨得极近, 鬓角的绒毛几乎摩擦着她的耳垂,竺兰的心蓦然跳得很快,几乎要从嗓子眼中破出来了般。他脸颊上的火热,也似随着什么,一点一点地扑到她的耳垂之上来, 弄得她既紧张,又害怕,窘然无措。

“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