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多了可能会导致急性青光眼。”
徐翘泪腺都打了个顿:“什么玩意儿?”
“就是可能会瞎的意思。”
“你骗人!”
“你可以……”程浪转过头,正要指着外边说“你可以去问问你朋友”,一眼看到三颗脑袋,左门框那边歪着的两颗是郁金和埃利奥,右门框那边歪着的一颗是高瑞。
三人在被抓包的一刹齐齐缩回去。
徐翘这才注意到有人听墙角,脸尴尬地一垮,抽起噎来。
程浪理平整衬衫后背,转过身朝门外道:“郁小姐,能麻烦你进来帮她擦把脸吗?”
“啊,当然可以。”郁金拿着湿纸巾走到床边,坐下来给徐翘擦眼角。
徐翘收干了眼泪,眼风却还狠狠刮着程浪,大概是在控诉他人前人模人样,人后狼狗不如。
程浪叹了口气:“东西给你放在床头柜抽屉里,我先走了。”
徐翘飞他一个慢走不送的眼刀子。
程浪与郁金和埃利奥分别道别,表示叨扰,从公寓楼离开。
高瑞跟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出,直到坐进车里才小心翼翼转头问:“您刚刚还好吧?”
程浪靠着后座椅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轻轻摩挲几下手指,缓出一口气:“可以继续试试。”
“那就太好了!”高瑞登时喜从中来,用“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的眼神鼓励他,“您瞧徐小姐这脾气,将来只有她不肯跟您亲近的份,哪会发生她和您乱来的事,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程浪觑他一眼。
可不是吗?
现在他就是想碰她试试,恐怕她都不给他试。
——
程浪不出意外地,再次被徐翘拉黑了。
这事说起来倒也不能全怪她。女孩子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的手被一个没得到允许的男人抓着,落点阴影也实属正常。
毕竟她说的不错,他当时的确动了点越矩的念头。
照徐翘的脾气,短时间内,连跟他好声好气说话都不太可能,这时候提出接她回北城,只有碰壁这一种可能。
程浪在米兰逗留了三天,周边城市该走访的品牌都走访遍了,国内还一摊子事,实在不能再耽搁,于是在被徐翘晾起来的第四天联系了郁金。
为迁就郁金,两人约在距离埃玛努埃莱二世长廊不远的一家咖啡店。
程浪与人会面,从来只有让人等的份,难得这次先一步到场。反倒郁金匆匆赶来时说了声“抱歉”:“店里比较忙,刚才来了位中国客人,原本想让翘代我接待,但她看起来不太愿意,我只能亲自出面沟通,所以出来迟了。”
徐翘在家休养了两天,身体复原后又回了工作室画画,这个程浪清楚。
他点点头,问她喝点什么,跟服务生要了咖啡后,顺着她的话打开了今天会面的主题:“她不想接待中国客人,是因为担心被认出。”
郁金一愣。
“实话跟郁小姐说,自从她来到你店里,我就派人在附近盯梢,为免北城那边认识她的圈里人与她碰上。”
郁金眉头皱起:“我猜到她可能不希望与故人重逢,但这件事有严重到这种地步吗?”
程浪虚虚靠着椅背:“郁小姐可能不太了解她的过去,作为知情人,我认为我并没有小题大做。她现在不是躲在天涯海角的无名小镇,而是时尚之都米兰,埃玛努埃莱二世长廊每天的客流量或许不低于中国长城,而会来到这里的,都是她曾经的‘同类’们。只要有一个人得知她的下落,整个北城的名媛圈都会知道她的近况,那是她非常不能接受的事。”
郁金隐约猜测到什么:“你今天约我出来,还要求瞒着她,就是想说,她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
程浪点点头:“我想带走她。”
郁金笑了笑:“我知道程先生的背景,也清楚你们这类人的行事风格,如果你的意思是,你想带她回北城,把她像金丝雀一样圈养起来供你玩乐,我不会配合你。我收留翘,是因为看重她的能力,真心认为她能在珠宝设计这行取得成绩。”
“难道郁小姐没有私心吗?”程浪淡淡一笑,“你选择她的根本目的,不是希望她为你的品牌创造名利?”
郁金稍稍一滞:“这不可否认,但她为我创造名利的同时,也将得到相应的名利,这是双赢,比起被你浪费才华要好得多。”
“我没打算浪费她的才华。”程浪收敛笑意,“我承认,在这趟米兰之行前,我不知道她在画画与珠宝设计方面有天赋,甚至到目前为止,站在一个商人的角度,我仍然不确定,你口中所谓她身上的‘才华’,是不是真的存在那么高的商业价值。但我可以对此做一笔假设。”
“假设她没有这个能力,那么她不必在你这里冒着被人认出后遭受奚落的风险,浪费时间和精力。而假设她有,她更不必为你的品牌卖力,大可直接创造自己的品牌。现在已经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资源、门路、人脉,我能为她提供的便利,要比郁小姐多得多。”
“你要帮她?”
“准确地说,是投资。”程浪纠正她,“在这件事上,我是一个商人。”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找我?”郁金不解。
“因为她对我有成见。”程浪从一旁高瑞手中接过文件夹,按在咖啡桌上,轻轻推到对面,“我了解到,郁小姐来意大利发展之前,在北城拥有一间珠宝工作室,那边荒废多年,已经无人打理。我想买下它。”
“然后你希望我建议翘去打理这间工作室?”
“是,在她不知道我已经买下它的前提下,你可以让她选择是否愿意。”
郁金摇头:“我可以把工作室卖给你,但她有知情权。”
“郁小姐或许了解情侣吵架吗?你与埃利奥结婚多年,在这方面应该很有经验,当你与你的丈夫吵得不可开交,戴着有色眼镜看他所做的一切,哪怕他发出一个善意的举动,你还是认为他包藏祸心。但等将来回过头看,你总会发现,他并不是想害你。”
郁金惊讶:“翘说你不是她的男朋友。”
“原本可以是,但我做错了一些事。”程浪说,“所以我想请你帮这个忙,给我一个和她破冰的机会。她总会知道工作室的老板是谁,当她得知真相,如果掉头就走,我不会拦她。中国是法治社会,她拥有人身自由和选择权。你不放心的话,可以随时跟她保持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