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据他们调查,郁金和埃利奥是白手起家,虽然如今事业有成,却并非花销特别奢侈的人。他们的房子放到北城,大概只是普通中产人家的水准,可想而知,吃穿用度也不可能高到哪去。徐翘当初可是哪怕借钱都要住几千块钱一晚酒店的人,竟然能那么快适应由奢入俭的生活?
高瑞隐隐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直到一礼拜后,金禄珠宝进入破产程序的消息传开,金禄基层员工到公司打砸闹事的新闻报道闹得沸沸扬扬,可当天徐翘依旧好端端去了工作室,甚至下车时还跟郁金有说有笑,高瑞就更坐不住了。
人逢伤心事,不怕你嚎啕哭喊,就怕你若无其事。
这心里头憋久了,都是会反弹的。
果真第二天,米兰那边说今天徐翘没去店里,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得到消息的时候,高瑞刚从集团会客室出来。
梦之岛项目计划取消后,程浪着手整顿兰臣百货,其中一个动作就是革新品牌。最近一阵子,他代表程浪接待了几家有意入驻兰臣的本土品牌方。
回到六十二楼办公室时,他跟程浪匆匆汇报了几句品牌方的意思,或许是讲话语速实在太快了,程浪听到一半打了个手势:“有更重要的事就说。”
“徐小姐今天没去店里,”高瑞不带顿地脱口而出,“她在米兰没有别的去处,会不会……”
程浪放下手边的会议资料,皱起眉头沉出一口气:“打个电话。”
高瑞拿座机摁下免提键,拨通徐翘上次打来的那个号码,快响满了才听到没睡醒似的一声:“喂……”
“徐小姐?”
那头静默片刻,清清嗓子哑声道:“哦,是。”
程浪眉头皱得更深,拿起听筒:“生病了?”
徐翘的呼吸有些粗重,说话像从嗓子缝里一字字挤出来:“只是没睡醒,我这儿才早上八点多,你别吵我……”
“你现在一个人?”程浪不在这节骨眼跟她争论,“没人带你看医生?”
“我用不着看医……”徐翘提高声咕哝,尴尬破音,剩下的话飘得有点虚,“我不想去医院……”
程浪沉默下来。
徐翘上次在他面前强烈抗议去医院,他以为她只是在闹脾气,故意跟他唱反调,后来听说她生母的事,才隐约有了别的猜测。
她生母离世前病程不短,应该在医院住了不少日子。她那会儿还小,可能一来二去对医院落了什么阴影。
程浪说:“你先告诉我,你现在有什么症状。”
徐翘不说话。
“如果你不说,原本只要吃药就能好的病,就得打针、住院、手术……”
“你再咒下去我都要进太平间了……”徐翘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
“那就跟我说。”
“就喉咙疼,没什么力气,感觉有点困,还有点冷。”
“应该是发烧了,手边有没有耳温枪?”
“没,我不想动。”
“那我请医生过来,万一需要打退烧针,你好好配合。”
“你这人怎么使诈啊,不是说吃药就能好吗?我不打针,你别想从我嘴里套出地址!”徐翘急急说完,像生怕自己生病了智商斗不过他,会说漏嘴地址,赶紧挂断了电话。
程浪当然无所谓她说不说地址,只是被她这动不动撂电话的习惯搅得有点头疼,揉着太阳穴让高瑞去联系郁金照顾她。
高瑞临要拨电话一顿:“小程总,我看徐小姐那两位朋友也是大忙人,根本没法好好照顾她,而且徐小姐跟他们的交情可能不算太深,所以遇事才这么憋着……我的意思是,徐小姐撑了这么些天,一下子病倒,估计这场不会轻松,要不您去趟米兰,趁此机会把她接回来?您这鞭长莫及的,总不能天天让人盯着那边,一有动静就这么折腾啊。”
程浪觑着他不说话。
那眼神大概是在讲“你在开玩笑吗”。
“哦,那咱们不接徐小姐,”高瑞拿起手边平板,拉出一栏工作计划,“您看,意大利有好几家新兴品牌都在兰臣的革新计划里,您要不要百忙之中抽空去实地考察看看?”
——
徐翘从鬼压床一般沉重压抑的睡梦里醒来时,看见郁金端着一杯水坐在床边:“翘,醒醒,你发烧了,起来吃颗退烧药。”
徐翘睡过一觉后感觉更加头重脚轻,迟钝地躺着没动,迷糊道:“你怎么回来了?”
“有人联系我,说你生病了。”郁金把药塞进她嘴里。
徐翘支着手肘坐起来,就着水把药吞咽下去:“程浪?”
“对方没报姓名。”郁金翻个白眼,“翘,我们是不是朋友?我就在你身边,却得从一个五千英里之外的人那里听说你生病的消息,早上我和埃利奥问你是不是不舒服,你还说只是想睡个懒觉……”
徐翘这会儿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郁金的话上,只顾着碎碎唾弃:“狗男人!”
“嗯?”
徐翘低哼一声:“我根本没说我在你这里,他肯定走歪门邪道查我了!不要脸!”
郁金像是被她这回光返照般的十足中气怔了怔:“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
“怎么可能!”她摇头,心里想着“他配吗”,脸上摆了副“这哪儿跟哪儿啊”的表情。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