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2 / 2)

清和 来自远方 2977 字 22天前

今上不是皇太孙,不会因为是文人就网开一面。相反,酷类太--祖-高皇帝。和这样的天子对着干,明显就是在找死。

朝廷中的大事多会刊登在邸报上,此事自然也不例外。

读完邸报,孟清和脑中升起了和杨士奇一样的念头,马桢死定了,谁也救不了他。

永乐大帝彪悍了一辈子,但他也有弱点,更有忌讳。

哪怕在史书上写一万句老爹是如何喜欢自己,不喜欢皇太子和皇太孙,洪武帝将皇位传给了朱允炆都是不争的事实,而他的皇位却是从侄子手里抢来的。

皇位来源不正,就是扎在朱棣心头的一根刺。

谁敢碰,都只有死路一条。

马桢冤枉吗?或许。

但就现实来看,敢上这样的奏疏,足以证明他脑袋上有坑,躲过了这次,早晚也躲不开脖子上的一刀。

这封奏疏何止是触怒了朱棣,完全是将皇帝一家都得罪了。

朱高炽会怀疑他陷害自己,拐弯抹角在来爹跟前给自己上眼药。毕竟老爹准许两个弟弟就藩,大展拳脚,自己却困守京城,一点不满没有,那是笑话。

朱高煦和朱高燧一样对马桢恨得咬牙切齿。拥兵自重?根本是在说他们会-造-反!造老爹的反,当他们脑袋被驴踢了吗?

徐皇后不干涉朝政,但得知马桢的奏疏,也是气闷。这样挑-拨-父-子-兄-弟-关系,胡言乱语,当真该杀!

皇帝全家对马桢喷火,马桢不死才是奇迹。

放下邸报,孟清和端起变温的茶水,一口饮尽。

战场,官场,一样的杀人。

区别只在于,前者是真刀真枪的实砍,刀锋入骨,后者是在暗处和背后下刀子,杀人不见血。

叹息一声,突出胸口的一团郁气,孟清和拿起火钳拨了拨盆中的炭火,天气愈发的冷了,今年又没法回家过年,不晓得送去的年货,家里收到没有。

想罢,又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一敲脑袋,连忙起身叫人,临近年关,边军同样没法过年,尤其是边塞卫所,更是不能擅动分毫。朝廷的赏赐每年都有,终归只是个象征,该准备点实际的才是。

与其对着邸报七想八想,不如为这件事动动脑子。

不过,这事不能自己办,应上报天子,汉王赵王那里也要递个消息,国公爷更不能例外。

铺开纸张,研磨,用力的搓搓手指,待暖和些,立刻执笔将刚刚所想写下,遣亲卫送到北京。

有国公爷在,知会汉王的赵王的事不用他操心。

给朝廷上疏,一样可请国公爷代劳。

近期,他出的风头够多了,大宁儒学和卫学的事情还没完,低调点好。

十二月底,沈瑄和汉王赵王的联名上表送往京城。甘肃总兵官宋晟,宁夏总兵官何福,辽东镇守刘真,也陆续接到了从北京送出的书信。

何福等人作何反应,孟清和并不十分关心,他正忙着派人从牧民手中购买肥羊,以朝廷的名义犒赏边军。

算算大宁守军和下辖各卫所的人数,做匾食会累死军中的火头,不如大块的肉,大个的馒头饼子发下去,更显得实惠。

大宁都司大批量购买牲畜的消息很快传开。

北京,宣府,开原,广宁等地也陆续行动。甘肃,宁夏,辽东的动作慢了一步,牲畜不足,野物也敞开了收购。

到最后,不只是内附的鞑靼和女真部落赚了个盆满盈钵,靠近明朝边境的鞑靼和瓦剌部落也赶着羊群,通过行走在大漠的商队牵线搭桥,和边军做起了生意。有些部落干脆扎下帐篷不走了,明军撵人,直接宣称要内附,如阿鲁台手下的扫胡儿部,内附不算,还带来了鬼力赤遣人南下窥伺明朝的消息。

甘肃总兵官何福当即上报朝廷,朱棣闻言,特许扫胡儿部内归,并于甘肃设立守御千户所,令扫胡儿部造册,内迁。

彼时,孟清和的年礼已送回孟家屯,七八车的粮肉布帛,还有专门为孟重九等老人备下的美酒,让孟家屯很是热闹了一番。

不等将东西分完,又有车队抵达。

周荣跳下马,向孟王氏和孟重九等抱拳,“定国公贺伯太夫人新年。”

话落一挥手,十五辆大车排成了长列,只等着卸货。

饶是孟王氏有所准备,也早知沈瑄同孟清和的关系,看到车上卸下的粮肉,美酒,布帛钱钞,竟还有两匣子首饰,也僵硬了五秒。

看看满眼欣羡的族人,不晓得该高兴,该是该回家郁闷一回。

女婿还是媳妇?

想想,孟王氏就忍不住淌眼泪。

不等沈瑄送来的年货卸完,又有两支车队先后赶到。

领队的千户报出名号,屯子里顿时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汉王?

赵王?

老天爷爷!

最撑得住场面的孟重九也不由得头晕腿软。

“在下奉命前来,殿下贺伯太夫人新岁。”

族人和四下来赶来看热闹的,看着孟王氏一家,眼中只余下羡慕。

嫉妒?十里八乡,谁家能再出一个孟十二郎?

孟清和的年礼是喜,定国公的年礼是惊,汉王和赵王的年礼是震撼,当随行的宦官捧出皇后的赏赐之后,包括孟王氏在内,整个屯子的人都感到万分的不真实。

一锭宝钞,一匹绢,皇后赏伯太夫人。三锭宝钞,五匹绢,指名赐给兴宁伯。

孟重九最先反应过来,马上跪地谢恩。

孟王氏被儿媳搀扶着,只觉得脚下都有些发飘。

发生的孟家屯的事,孟清和事后才得知。

沈瑄送年礼,不意外,汉王赵王也说得过去,皇后,还是三锭宝钞五匹绢……

不是他多想,皇后赐给贺岁命妇的恩赏就是宝钞,品级高一些,如公侯伯夫人,还要加上绢布。

回忆起之前永乐帝的赏赐,孟清和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先郁闷一会。

正想着,耳边传来一阵敲门声。

以为是亲卫有事禀报,孟清和头也没回,直接道:“进来。”

房门推开,又关上。

几乎没有脚步声,却带进了朔风和熟悉的冷香。

孟清和抬头,愣住了。

“子玉?”

南京城

日本使臣终于抵达了金陵,不巧赶上皇宫设宴宴请安南和朝鲜朝贡的使臣。鸿胪寺卿很忙,将他们安排进会同馆,吩咐几句,直接走人。

皇宫华盖殿中,正上演一出好戏。

安南国王派来的使臣见到被内官请出的陈王子,无不错愕。好似见了鬼。

本该死了人,为何又活了过来?

前往安南途中的郑和的船队,偶然从海中救起了一个红发的夷人。那人醒来之后,得知自己正在朝-思-暮-想的明朝海船上,激动得拥抱了奉命--监--视--他的军汉。

过于激动,换来的是后颈一记手刀。

晕倒之际,脸上仍带着梦幻般的的笑容。

神听到了他的祈祷,哈利路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