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才夸我二妹也不是太坏。”安若晨撇眉头。近来她觉得自己眉头灵活了许多。
春晓笑嘻嘻:“不太坏也不耽误想看看她呀。”
安若晨故意叹气:“看来还是二妹招人欢喜,你惦记着她摔了,也不想想我也摔了。快帮我去厨房说说,给炖个汤补补腿脚吧。”
“啊。”春晓似才想起自家安管事还真是也摔了,“我这就去。”一溜小跑往厨房去,跑了一段又回头:“姑娘,这般说来,你们还真是亲姐妹。”笑完又跑了。
安若晨心里一叹,是啊,还真是亲姐妹。
安若晨支开了春晓,去了西院厢房,与赵佳华一番商议后,便去了太守府。太守姚昆一|夜未眠,连轴审案,脸上显出倦意,但见得安若晨来,仍热情接待了她。
只一日之隔,态度当真是天差地别。安若晨有些受|宠|若惊,又小心翼翼。生怕出点什么差错给龙大招了麻烦。
姚昆将审到的案情与安若晨细说一番,道已将四个城门封住,严查进出人员。龙大昨夜与他说了闵公子一事,他已命官差向审问了酒楼掌柜伙计和周边商户,确有位熟客闵公子,可惜无人知道他的来历和住处。他已让人画了画像,贴在城中各处,通缉此人。
安若晨看了画像,确是有几分像的。但这闵公子无甚明显特征,打扮打扮怕是也不容易认出。但既是不少人认得他,那么他定也不敢如从前那般在街上逍遥了。
安若晨忙报:“大人,我听得赵佳华说,她曾经试图追查挂铃铛的人,可惜没找到。但她见到酒楼附近一货郎行动有些怪异,有可能是为那闵公子传消息的。”她把货郎摊位和特征细细一说,姚昆当即派人去捉拿。
姚昆又细问安若晨些问题,提到姜氏衣铺纵火案,安若晨道:“李秀儿确是徐媒婆的线人,且与赵佳华有接触,赵佳华死讯传来,她必会恐慌,故而逃走。如今大人将案件侦破,李秀儿若闻讯,定会回来投案,还望大人念她提供线索有功,从前也未做何大错事,对她轻判。”
姚昆皱紧眉头。安若晨见状,忙道:“大人对她轻判,我才好去说服其他曾被徐媒婆利用的姑娘,问出她们究竟向徐媒婆报过什么消息。”
姚昆一听有理,遂点头答应。
不多时,货郎被押了回来。他听闻昨日刘府惨案,不敢出摊,捕快打听得他的居处,将他捉拿。这货郎早吓得瑟瑟发抖,可惜他知道的并不多。他说是刘则给他钱银,让他见到酒楼窗户上挂着铃铛,便去顶松坡的亭子四个角上挂红色铃铛。只需挂上,其他都不必管。他并不知道这些铃铛做什么用,只要挂上便能拿钱,他便做了。这般行事已近三年,除了挂铃铛,他未做过任何别的事。
“这些铃铛有何讲究?”安若晨问。
货郎摇头道不知。他只知道若是酒楼窗户上挂着蓝色红色铃铛,他便不用理,若是其他颜色的铃铛,他便去亭子那也挂上四个红色铃铛便好。
姚昆让人将货郎押了下去,对安若晨道:“看来他只是个传信的。刘则用不同颜色和数量的铃铛表示不同消息,而这货郎只是去通知闵公子或是什么人,刘则有新消息。”
安若晨扼腕:“可惜我们不知道对方是谁,在哪儿。”
姚昆道:“在顶松坡附近。那儿是那一片地势最高的地方,在亭子上挂铃铛,住在附近的举头便能看到。那位闵公子既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居处,那他想获得消息,就得找个看得到消息的办法。看到铃铛,便是刘则有事找,那他再去酒楼,便不会错过。”
姚昆说完,叫来捕头和都尉候立良,让他们分别带人包围顶松坡附近区域,挨家挨户搜查闵公子。
太守大人如此机智和果断,让安若晨一改对他的从前印象,刮目相看啊。果然能坐稳这官位定是有些本事,做不做事只是看他想不想做而已。蒙佳月果然是他的脉门。
☆、第64章 (修订)
第64章
姚昆看了看安若晨,也叹道:“当初安姑娘半夜来击鼓,我道姑娘只为争些家宅怨忿,却没料最后还真是靠着姑娘,一举捣毁了细作潜伏在中兰城里的组织。”
“若能抓到那闵公子就好了。”
“就算没抓到,他们在我平南郡也完了。”
完了吗?安若晨并不乐观。她可没忘了紫云楼里的内奸。就算那闵公子无法在城中活动,就算在市井里的势力土崩瓦解,但军中呢,官府里呢?
一座华美的府宅里,闵公子坐在屋里遥望顶松坡观景亭四角上的铃铛,一脸阴郁。
他对面坐了个人,那人却是一张笑脸。“我早说过,安若晨会是个大麻烦,偏偏你不同意对她下手。”
闵公子冷冷地转头看向对方:“若我需要对谁下手,是我觉得对大局有必要,而不是为了你。”
“为了什么都好,她都不该这般逍遥自在。你看看,如今你若是想出门,还得易个容化个妆,在中兰城是没法施展拳脚了。你拿什么脸回南秦?我都替你憋屈。”
幸灾乐祸得如此明显,闵公子恨得咬牙。
那人又道:“现在怕是姚昆已布置人手开始搜城了。你在我这儿很安全。只是下一步如何打算,你得想好了。我不是总在这城里的,有事你得提前说。”
闵公子不语。他知道这人不过是在提醒他如今他的安全全仗着他。虽很不满,但这人说的是事实。下一步如何办,他也不知道。他已飞鸽传书出去,等着吩咐行事。
这感觉,真的很憋屈。
安若晨在衙门守了一日,并没有更多的好消息。李秀儿来投案了,她按陆大娘嘱咐的,只字未提陆大娘的存在,只说安若晨曾经说过细作狠毒,而徐媒婆和赵佳华的死都让她恐慌。她原想带着娘亲去外地看病避开这祸事,但没走成。看到有人烧屋,她赶紧逃了。什么丢花瓶示警,出去后想到徐媒婆有个旧宅已废于是便去了等等,全按陆大娘教的说了。
李秀儿说完,看了安若晨一眼,安若晨冲她眨眨眼安抚,李秀儿看到她表情,松了一口气。陆大娘说若不投案,后患无穷,若她来了,安姑娘会关照她。想来她们定会遵守承诺的。
果然太守大人对她言辞并不严厉,只是细细盘问了当初徐媒婆让她做的事,李秀儿仔细答了。最后姚昆未投她入狱,准她回家。
李秀儿千恩万谢。安若晨在她走时轻轻说一句:“若为这事夫家不能容你了,你便来找我。”李秀儿听得此言,泪水夺眶而出。这两日担惊受怕,担忧自己性命,担忧母亲安危,也深恐日后无依。今日得安若晨一句,只觉真的有人关怀。她深深鞠了一躬退下去了。
太守见状,忙差人护送李秀儿,与她夫家说明缘由,让夫家莫要多责怪。
只是当日夜里,李秀儿仍去了紫云楼,她不但被姜伟一纸休书休弃,也被街坊邻居唾骂。她无处可去,想回娘家,来与安若晨告别。安若晨让她见了赵佳华。赵佳华握着她的手道:“我当日承诺过你的事,定会遵守。”李秀儿痛哭一场,终是拜别二人,回去找她娘亲去了。
两日后,闵公子的下落依然没有找到。招福酒楼和聚宝赌坊的众人已经初步审讯完毕。安若晨替赵佳华争取到了继承招福酒楼的权益,一切安排妥当,于是按赵佳华给的地址,出城去接刘茵。
接人的过程很顺利。那苹儿和陈婆子得了赵佳华的嘱咐,对安若晨很是信任,听说是带她们回去见赵佳华,二话不说收拾东西就上车了。至于刘茵,看见甜枣果子糖就对安若晨特别亲。
回来后赵佳华母女重聚等就不多赘言,倒是安若晨这边明显感觉到自己被查探了。
先是她离开前安排兵队和马车,长史李明宇就颇有微词,对她及卫兵队长盘问了一番。先前就刘则等的细作案情,李明宇盘查安若晨比太守姚昆查得还细。对安若晨如何获得情报尤其关切。他甚至说得出那几日安若晨明明未曾出门,只与其妹妹接触谈话,为何会有机会示警李秀儿,为何能从李秀儿那处得到消息,是之前就知道还是之后才知道,之前知道的为何没有报予将军,之后知道的又是在何时?赵佳华曾经说过什么,何时所说,为何怀疑刘则,为何谢刚离开了她才说铃铛与品香楼无关。刘则与娄志恶斗那日她为何在现场,为何其妹妹也在现场。货郎之事是如何知晓的。又说明明将军交代她切勿轻举妄动,她阴奉阳违,是何道理……
问题之多之细让安若晨很不舒服。虽然她明白因为这关乎案录细节,而她为了隐藏陆大娘及其他线人,故而供词也并非完美,但李明宇的态度让她反感。他比任何人都怀疑她,比任何人都关注她办事的细节。只要抓到了某个小破绽便咬死不放,似乎在等待她无法自圆其说,自露马脚。
去接刘茵的路上,卢正安慰安若晨,说李长史一向是个认真的人,对谁都那样,正是他的严谨细致将军才会将紫云楼的各项杂物令书案录等等交予他管理,让安若晨别放在心上。田庆听了,在一旁撇嘴,对李长史的不满溢于言表。
安若晨接完人回来,春晓告诉安若晨,李明宇趁她不在,来院子里翻查物品,还对春晓等人问了一大堆问题。陆大娘、守大门的卫兵等,还有方元管事,都被李明宇问话了。春晓很不高兴,觉得李明宇官职没多大,威风倒是摆得挺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