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洲衍说:“有事,少管。”然后便出去了。
走廊上不少人,八班的魏兰岚看见他要走,讶异地跟过来。揪了下他衣襟,问道:“洲衍,最后一节课你要走?”
之前钟洲衍都是等上完再走的,即便留在班级里无所事事。
他站在那,女生们的眼睛都不自觉望过来,有如行走的标杆。这学期的女友是魏兰岚,学校里一年他已经换过好几任女朋友了,魏兰岚还算交往较长的一个。女生们都以做过他女友、和他接过吻为荣。天数越长,便越为骄傲耀眼。
传说衍少尤爱啃啮女人的唇,他的吻仿佛带着一点偏激,又兼具润泽与执着,汲着你贴近他、再贴近,少年耸-动的喉结叫人迷醉。沾过的女生都沉浸于他,吻一次便舍不得忘掉,可以在唇齿间回味很久。
偏偏他前面对你温柔宠护,却常常在一吻之后瞬时就漠然,像一只不被救赎的困兽。而被他分手的女生除了留恋,更多的反而是莫名的怜恤,就没有恨的。
钟洲衍对女朋友还是温和的,答道:“晚上有事,赶回去换套衣服。”
没讲去做什么,就没必要讲自己去相亲,反正能一起走多远又谁知道。
魏兰岚就晃他的胳膊,撒娇:“这么早回去干吗,好可惜,春盛路新开了家‘萌嘎嘎’,还想叫你陪我去挑手账本呢。”
自15岁那年,心目中的琳不告而去之后,少年就几乎不陪女生逛这种店了。
臂上的伤口被牵动,略皱了下眉头,仍保持着涵养道:“就不去了,让你女伴陪吧。”
“好吧。”魏兰岚惆怅地嘟囔了一下,自扰走不进他的心,又瞅着他的手臂问怎么了?
钟洲衍说:“划破了点皮,没关系。”
魏兰岚这才发觉他走路也有点僵,不禁关切道:“你受伤了?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和前面的九个比,钟洲衍对魏兰岚还是用了几分心的。否则别的,在吻过之后不是想要的,他便利落果决、不再耽误彼此。
便老实坦白道:“就是上次搅你场子那几个,不妨事,就这点小伤。”
魏兰岚登时感动得一塌糊涂,连连自责潸然:“都是我不好,不该不打招呼就去那个场子。”
少女纤瘦的腰肢站近过来,白色裙裾亦是钟洲衍的救赎。钟洲衍看看挂钟,温柔地揽了下她的肩,说走了。魏兰岚被这般一陶醉,只得眷恋地应声“嗯”,目送着他背影离开。
*
静北路上,许鹿鸣步调沉沉的,今天上完课到钟家,特意早出来了些,点心也没吃。微风拂着少女黑亮的发丝,不安定。
她一直在等“衍”的电话,都四点半了没消息,你说她干嘛要贪心那番话——
一小时五百。
开始有点后悔给司马益姐弟俩的10块钱,继而又开始后怕穿了季萧萧的裙子,裙子虽然颜色返朴,痕迹不明显,但之前挂着没穿,肯定被她撑出了形状。季萧萧是个连坐过她床单隔几天都能发现的白骨精……许鹿鸣真纠结。
如果她的爸爸再多点财产,那季萧萧和曹可妍正好可以演《灰姑娘》里面那两个尖刻的继姐,而自己呢,就灰姑娘本人是也。
她这么想着,又觉得人生还是存在希望的,毕竟“灰姑娘变王后”的幸运也总是偏爱倒霉的可怜儿。
钟洲衍站在校门口,原可以叫老陈或者小李来接,但想了想,还是一路走到了沈家亭。挺拔的身躯站在公交车站,然后掏出手机拨了通话键。
存的名字是“呦呦小魔女”,是的,他用电话号码查过许鹿鸣的信息,毕竟是个接近钟雁辞的人。
钟洲衍在网络信息方面颇具秉异,于是许鹿鸣的那些事儿他都一清二楚,包括她为了十块钱干嘛,二十块钱干嘛的,甚至50块钱还代开过家长会。他不理解就那女生的身材和小脸蛋,哪哪儿看起来像是个妈?
“嘀嘟嘀嘟嘟--”
许鹿鸣电话响起,接起来,那边传来男生低醇的嗓音,问:“在哪里?”
话筒里亦是贵气的调性,总是让人听了不自觉划出界线。
许鹿鸣连忙答:“在静北路,你呢?”
说这话有点虚,虽然她表面堂堂正正辩驳,但实际在他面前心理是自卑的。
也许无所挂怀的表象下,藏着颗少女自挫的心,并不想告诉别人。
因为钟洲衍说过那句“跑去静北路做什么?你很缺钱花吗?”的话,她就怕他以为自己真的每天在这里蹲守有钱人似的。
钟洲衍启口:“我在沈家亭,你现在过来。”
是救命的“衍”!许鹿鸣忙不迭地应声:“好啊,那你等我。”
*
十分钟后见到许鹿鸣,似乎因为赶路双颊有点粉,钟洲衍瞥了眼她的装束,搭着谭美欣送给她的那个mcm包,一言难尽。
但转念一想罢了,这样倒丑得更贴切。
等许鹿鸣走近,便招了辆taxi,跟她说:“先和我去个地方。”
地点不是太远,打车十来分钟的距离,一路他抿着唇不语,下来许鹿鸣抬头一看。只见面前一个庄重广场,矗立金字标识“美欣大饭店”的字样,门口有偌大的音乐喷泉,泊着不少豪车。
跟随钟洲衍从旋转门走进去,大厅里一派金碧辉煌富丽高档,他似乎因为脚伤步姿有些僵硬,但英俊的脸庞上却敛着阴凉的贵气。
不是说吃饭吗?跑酒店里来干嘛。
许鹿鸣不免有些狐疑。只是她走进这样的地方,周围静阔得似乎每个人声音分贝都缩小数十分,她连怎么开口问他话都不知道。
莫名竟想起一部叫《人口贩卖》的美国电影,还有网络上那些扒留学生的帖子,说男生带着女生去应-援,然后从中收取巨额的介绍费。
但来都来了,只能先硬着头皮……至少许鹿鸣包里还有一管辣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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