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 / 2)

就喜欢 玉胡芦 3028 字 4天前

他开始锻炼弟弟的应激能力。

被谭美欣保护得万分周到的弟弟,钟洲衍经常用球或者毛绒玩具扔打他,或者塑料棒子捶他,先开始是当面扔、当面捶,后面出其不意地扔。钟雁辞起先呆呆地受着,还满脸挂着委屈,后面似乎有点明白过来,就开始有反应的躲避和接住了。当然前面也难免受过好几回伤。

被谭美欣发现,自九岁起就把他两个正式隔离了。而对钟洲衍的用词也渐渐苛刻生分起来,在谭美欣的眼里,眼前逐渐长大的英俊冷漠的儿子,这是个充满阴鸷思谋的钟氏血脉结晶。

唯钟洲衍依旧时不时不间断的扔掷着,练到如今,钟洲衍扔的手段和力度也越来越出其不意和不留情面。钟雁辞虽看似木僵的,也总能在最后秒秒的距离时,不徐不缓地把危险化解。

但钟洲衍学习很刻苦,他的各门学科成绩在年段里皆是优异,而身为家族长子应做到的相关事情,钟洲衍亦做得浑然天成,美玉无缺。衣着讲究得体,容貌精隽出挑,剑术、拳道、琴艺、骑术……样样深谙,让谭、钟两家的长辈无可置喙。

毕竟虽然两家明面客气不深交,但这个少爷的身份在两边都尴尬地挂着,多少双眼睛都跟这儿盯着。

所以四大家族的人也都知道,他是个酷爱打架生事的性子。就好像生活中的沉闷,是用武力值来宣泄似的,他英隽的外表褪下时,现出的是一副凌厉狠绝的苛刻风行。即便长得迷人,但因着这苛刻,几家的千金们也轻易都不太敢靠近他。

钟洲衍在他14岁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孩,那应是他迄今唯一真正动过真心的少女。

女孩叫施琳,15岁。

一次家族的聚会上,钟洲衍按例走完过场,便坐在靠柱子遮挡的清静角落——那是他钟氏长房大少爷自己挑拣的专属位置。

然后他瞥见了一个青涩的女生坐在对面阴影里,虽然家族基因与锻炼,使得他十四岁便已身量清颀,但女生似乎比自己岁数要略大些,单薄的身子罩着一件米色长裙,质地平凡,穿在她身上显得拘谨不安,眼睛也像受伤的兔子,一触即惊。

钟洲衍少年冷漠的眼神望过去,她仿佛瞬间就望到了注定的救赎。

女孩虽然姓施,但并不住在施氏众多的房产里,她只是个母亲去世的私生女,惶惶受人冷目,跟保姆一同租住在施氏大宅街角外头的矮楼里,很简陋。

钟洲衍给她买好看的衣服与鞋袜,带她去买最新的学习材料,他们两个人在天台上数星星,做着豪门大家之外所有平凡人做的最单调事情。

那段时间钟洲衍去打架,施琳都会安静地提着两杯奶茶,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路口等待他。钟洲衍在里头拳脚挥洒,但心是满的。

虽然14岁的钟洲衍少年并未长成,颀隽的身高便已高过她一头了,在他心里,她仍是个比自己要长了一岁的暖慰的存在,也仍是个需要被小心呵护的瓷公主。

无人的阳台,少女用柔软洁白的手心贴着他精致额角,说:“衍衍,你闭上眼睛。”他便在心中当她是个小姐姐,像弟弟一样乖乖地闭上眼睛,仿佛方才少年打架的戾气瞬间被她的纯洁敛尽了。

钟洲衍每次跟女孩说:“琳,等我出国上完学回来,我就跟他们说要娶你。”

施琳就眯着兔子般灵动的眼睛对他笑,笑他犯傻呀你。

他们悄悄地避人眼目相处了好久,以致那段时间,一贯勤奋学业的钟洲衍,在上课或做功课时都情不自禁分神,成绩亦不自觉下降了少许。

但后来有一天,清晰记得是在他15岁生日的次日下午,钟洲衍和往常一样,提着买来的生活用品去看施琳。推开门,却赫然看到他此生难忘也不愿多回忆的一幕。

女生衣裳凌乱、长发散落地坐在床上,嫣红的嘴角仿佛沾着受-虐后的血丝,耸着单薄的雪肩嘶声哭泣:

“衍衍,你不要再打架了……是他们,就是你打架的那些仇人……我不认识,可我听着是他们……刚才好难过……”

少年眉宇冷戾,如同筑构的世界受到挑衅,分崩离析。脸上仿佛瞬间挂上杀气,轻启嘴角说:“我不介意。”

那么低沉的嗓音,仿佛从王子化作阴戾,万般痛愧自己为她带来的遭遇。

施琳不住地哽咽着,捂住脸不敢再看他。

末了钟洲衍耳边只记住几句:“衍衍……我已经配不上你了……如果将来,如果你遇到了五个、六个……七个、九个、十一个……你都仍然不喜欢,如果那时候衍衍你愿意……再来试着想起我好吗……”

“好。”

恍惚中,少年似乎俯下肩膀,托住女生颤栗的脸颊,吻了下她的唇。那一下,便仿佛开启了他少年的澈悟。

五个、六个……十一个是吗?可以的。

再隔天去,施琳已经看不到,听说是施家把她安排走了。再然后就没有然后,钟洲衍除了打架,在四大家族圈里又多了个戏谑感情的风云名头。

第十四章 这是淑女才穿的

许鹿鸣昨夜难得认真地查了一些专业资料,还用笔记本做了重点总结,今天总算对阿斯伯格有了点字面上的理解,譬如这一人群的性格、行为、心理特征啊等等。

她倒是在学校上课,都没对待赚钱打工这么认真。

上午学国画她就想了个办法,把自己和钟雁辞原本分作左右两排的桌子,面对面并在了一起,这样一来首先钟雁辞只要一抬眼,就能够看到她“威赫”的眼神。二来,她弄了一张大大的草稿纸,对钟雁辞说这张纸是自己的,但允许钟雁辞先在她的稿纸上试笔,等试到笔画力道都掌握了,再叫他在他自己面前的纸上画一笔。

如此完成一幅画效率是慢了很多,但是钟雁辞癫狂泼墨水、砸纸团的行为却大大减少。

半天于是平平安安过去了,许鹿鸣不用中午一回家就用淘米水浸泡墨汁洗衣服。

捱到下午,许鹿鸣又有新主意。她在每个人包括另两个谭家孩子的脸上,都点了几滴奶油,叫做“玩给花猫洗脸的游戏”。只有每完成一个步骤,才可以擦掉一滴奶油、允许清洁一次桌面卫生,如果中途放弃,“花猫”的脸上就必须再加上一点奶油。

钟雁辞虽然极其难受,少年隽净的脸上眉头都拧成了川,克制焦虑的模样让人搞笑又可怜,但仍是坚持下来了。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眼看一日课程胜利在即,但没想到在把材料放进烤箱的时候,钟雁辞看到眼前那么大、那么黑洞洞的烤箱内部,吓得大叫一声,直接把手上一大缸调和好的蛋奶糊“啪”地砸了过去——最后的结局是电插头因功率失衡炸掉了,发出“砰”一声巨响,连带边上一个微波炉也短路,然后一整室内黑烟滚滚四溢。

……

傍晚四点多钟,司机老陈开车进陈宅,按例停好车后下去解手。

这个点钟,阿姨一般在料理台前为他两个准备点心。

许鹿鸣和钟雁辞两个条长的立在树枝下,灰头土脸烟囱头。许鹿鸣又狼狈又沮丧,看着钟雁辞的眼睛就像母狮一样充满恨铁不成钢。钟雁辞紧张得不停嗫嚅,拒绝抬头看人。

许鹿鸣侧耳倾听,是“鹿鸣明天不来。她生气。”

许鹿鸣就又心软了,嘟着腮子抱怨:“钟雁辞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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