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时便被挑起了好奇欲,问道:“陆陈,你以前都交往过谁?”
夜灯下她的脸像苹果,似乎平凡无奇却又分明不一样的味道,其实一开始兄弟几个也奇怪,陆陈怎么改的口味。
但现在……严朗插话道:“谈过好几个,不过遇到你,他算是最认真了。”
另一个也说:“许鹿鸣,你就是个宝藏女友啊。”
许鹿鸣虽然长得一般,但不知道为何就是讨人喜欢,一时陆陈的几个朋友都附和起来,纷纷调侃起许鹿鸣的好。
对面丁丽低着头,刘海遮住眼帘,和邻座的女生讨论着美甲,仿佛置身其外浅笑。
陆陈顿了下说:“以前过去的老提做什么?那时候谁都不懂事,在一起不开心就散了呗。”说着坦荡地揽了揽许鹿鸣的肩膀。
许鹿鸣本意就没想追究他,谁计较过去了,看现在。叉了颗花枝丸噎他嘴里。
视线抬起,却看到对面马路上一道已然算是熟悉的颀长身影。
——那个“衍”。
之前每次遇见他,不是穿干净讲究的衬衣搭长裤,就是一袭跆拳道服,高大身躯健瘦而英挺,仿佛英伦城堡里一个不沾烟尘气的高贵王子。今晚他换了件深灰的t恤,手腕上落两个黑色护腕,休闲短裤,黑面白底鞋,倒别有一番贴地气的隽逸。
却异常的冷。
有如刀削玉凿般的五官,浓眉下眼帘半眯,正在抽着烟,茫望远处的天空,又忽而垂下来。
竟然看出一种孤寂的味道,那种孤寂,就仿佛他未曾触及过温暖的界限。
真是不理解,要是许鹿鸣有这么多钱,她想她一定会身心都充满富足的。孤寂是什么,一定是个屁。
许鹿鸣猜这个“衍”,大抵是个不擅于表达与融入的人,就像那天女生问他:“你为何对我这么好?”他答话竟然是看着对面呆板的砖墙说。
……对女朋友的情话,难道不应当是互相凝视对方的眼睛吗?
不晓得那么高傲的家伙跑这来干什么?想到张宗说的五中男生打架,猜他总不至于就是五中的吧。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许鹿鸣便收回目光。
陆陈见她发呆,问道:“喂,又在走神了?丁丽说你在给一个自闭的男生当伴读,也不怕我吃醋。”
许鹿鸣回答说:“就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傻小子,傻子的醋你也吃?我都在想不做了。”
陆陈知道她要赚暑期钱,许鹿鸣的打工,他并没说过阻止。觉得她能做点自己喜欢的挺好。
不了解什么叫阿斯伯格,就应道:“那得看他长怎样,长得帅还是得揍。改天你把他带出来遛一遛我看。”
许鹿鸣说:“你不会真打他吧?谭阿姨可是把他当成宝。”
陆陈:“笨,是帮你收拾,不收拾服帖你还怎么赚薪水?”
许鹿鸣是信他不会真打,反而钟雁辞从来也没有过朋友倒是真的。想了想就说:“到时候再看,你记住不能欺负他就是了。”
*
夜里八点三刻钟,钟洲衍在对面路灯下吸着烟。这已经是今夜的第四根了,他很少有这样猛的吸烟,除非遇到触及旧往的事。
除非,挑拨他隐忍底线之外。
夜的黑色容易把人的灵魂溶解,当罪恶与黑暗融合,白色不再挣扎,就仿佛能置身世外。马路对面一个初中生少年买了两杯烧仙草,把吸管插好了递给女生,女生吸了一口,笑容很甜。
仿佛多久以前的另一幕场景,属于孤索世界里的一道纯挚温暖,却被血渗透。
透过那依稀的笑容,对面烧烤摊位上,两张并起的折叠桌旁,那个短发的少女,亮泽发丝在夜色下打着微光,她好像笑起来很快乐,手上的竹签给同桌几个分配着食物,她身旁的那个应该是男友,长得还不错……那样普通的水准还能早恋吗?
发丝撩到那个男生的脸上,可看见男生微微俯向她的头顶,目光中有安然的欢喜,仿佛有亲吻的念想却对她刻意释淡。
当一只被狼生出厌烦之心的羊,总是频繁出现在狼的面前,尽管那时狼没有食欲,也会为了使耳目清净,而一口把羊吃了。
钟洲衍漆黑的瞳孔里盛了许鹿鸣,已经燃近末尾的烟头掷去地上,用脚尖碾了碾,转身往侧后方的煌港巷里走去。
一场架在等着他。
第十章 你想这样就走掉?
老巷子,路灯也昏黄,间隔着几个夜摊小吃,边上还有一条内城河,打起架来实在方便。
那边黄伟一伙已经拉开了架势,木棍、管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着,瞥见钟洲衍一道孤影携风走近,手上的烟便夹紧了,用力吸两口。
自转到h市上高中,钟洲衍已不记得自己多长时间没打过架。
虽他平素清冷,对周遭环境似傲慢不入眼,打起架来却凶狠残戾,下手绝不容情,仿佛从人变作个邪魔夜叉。除却那些无伤大碍的打斗,其余只要触及了他底线的,基本每打完一场架,他就得因为处分而转一个学校,一路从初中直到现在。
首先要该知道,在他头上动土都好说,但在他还关注的女人身上打念头,那就是头一个不饶。
不管是之前的那九个,还是现在的魏兰岚。
他人站在街心,即便穿得闲适,但眉宇之间一股贵族世家气还是掩不住。高冷而讲究,是并不相融的塔尖人群。
黄伟手下是见识过他拳脚功夫的,不知道是柔道还是跆拳道,手段又凌厉又迅狠,招招致力于要害。之前可没听说过有这一号人,吞不下这口气,自从那天kvt里被钟洲衍一顿收拾后就在打听是谁,直到下午在五中门口扒等,这才撞见了从跟前走过的熟脸——
一身漠不关心、置之事外的气度,叫人摸不清都有哪些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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