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低沉,透着力量,只说短短几个字,却是字字都狠狠砸在了徐家妯娌母女三人心上。三个人被这冷不防一声质问,吓得都哆嗦了一下。
大夫人忙给央央使眼色,扯着她袖子,压低声音来:“快说!快说自己哪里错了。”
确如太子想的那样,央央从小跟在顾澄之身后长大,别的没学到,尽是把顾澄之身上的那股子冷傲清高的劲儿学个十足。她本就看嬴鸿不爽,这会儿又迫于嬴家权势被按头道歉,央央只觉得受了奇耻大辱。
“对不起……是我冲撞了世子爷,我给您赔礼道歉。”央央已经哭了,一边淌着眼泪一边说,“您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更不要把账算在我们徐家头上……”
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她哽咽着都说不下去了。
小姑娘哭了,弄得倒成了嬴鸿欺负弱小,成了他的不是。
嬴鸿怒火未消,也不爱搭理徐家人,只对阿温道:“回去!”
说罢,人早已是迈着长腿大跨步进了王府里。
阿温跟着自己主子十多年了,也是头一回见有小女孩儿在主子跟前哭。主子气得甩手走人,他也颇为尴尬。
匆匆朝徐家两位夫人行了一礼,阿温也小跑着进府里去了。
见人都走了,央央这才彻底放开自己哭,委屈得小胸膛直抖。
依着大夫人的性子,其实她对这样的结果还是不满意的。她瞧得出来,虽然是道歉了,但是明显嬴世子根本怒气未消。
但见央央哭得伤心,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走吧。”
徐大夫人重重叹息一声,对央央极为不满,失望得直摇头。
三夫人不管大夫人,坐进车里后,只搂着女儿好生哄着。
老太太知道了此事,三人回到侯府后,直接被老太太身边的人喊去了上房。
“这是怎么了?娇娇眼睛怎么是红的?”
望了望两个儿媳妇,见两人都沉默着不吭声,老太太心里猜度着,怕是在嬴王府受了委屈。
嬴王府权势大,别说是徐家不敢惹了,纵是陛下,也得给几分颜面。
“嬴家咱们惹不起,往后躲着便是。还非得带着人亲自登门受辱,何苦来着?”老太太瞥了眼两个儿媳妇,颇有些责备的意思。
大夫人说:“老太太,这可不是小事情。儿媳若是不带着大姑娘去,那嬴世子可是会记仇的。他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但他会把这笔账算在我们侯府头上。不过就是去道个歉,也没怎么样……”
大夫人声音渐渐小了些,一副瞧不上央央母女的样子,道:“既然做错了事情,大大方方道个歉就是。当着外人面哭哭啼啼的,没的叫人家说咱们侯府的姑娘没教养,平白拖累了二姑娘。”
“好了!”老太太严肃起来,“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是。”大夫人忙应着,不敢多说一个字。
“你也坐吧。”大夫人走后,老太太让三夫人也坐下,她还有话与三夫人说。
“等九月女院开了学,考完开学考后,娇娇就不必再去书院了。课外实践的地方,你可安排妥当了?”老太太问。
自打皇后开办女院后,不管是像央央这样的贵女,还是普通官僚人家的千金,只要是帝都户籍的,基本都是六七岁统一参加考试进女院,十三四岁结业。头三年是各门功课都学,后面三年功夫,则是除了几门基本功课必须学外,另外再选两到三门选修课程重点学。
最后快要结业考前的大半年功夫,则是离开女院去民间体验,或出门游历,或就呆在京城体验一番市井人家的疾苦贫寒,都行。
皇后的意思是,女孩子虽则该娇养,但是不能废养。适当的去吃一吃苦头,磨一磨性子,对她们自己将来也有好处。
央央除了基本必选课程外,另外选修的两门功课是女红跟厨艺。
去民间吃苦,不是去酒楼后厨房做菜,就是去成衣铺子做裁剪……
总归,去的地方要能学以致用。
“回老太太的话,我已经想好了。”三夫人说,“醉仙坊的大掌柜,是老爷认识的。老爷打了声招呼,娇娇到时候去就成。另外我与彩衣轩的老板娘熟识,安排娇娇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虽则一一安排妥当,但老太太少不得要抱怨几句。
“娇娇当初若是像柔柔一样,学点琴棋书画什么的,多好。非得选什么厨艺……如今倒是好,去那种地方。”
央央忙搂着老太太说:“这算什么,吃不了多少苦的。老祖宗您可知道,班上还有人选木工呢……”
“我听说了,到时候去木材铺子去,给人家打家具去。”
这一对比,老太太忽然就觉得心安不少。
“好在你没有选医术,否则跟北戎侯家的大姑娘一样,非得闹着要出远门游历去,那我可真的要头疼死了。”老太太叹息,“也不知道,这样闹腾个没完,对你们来说是好还是不好。”
央央觉得挺好的。
“怎么不好了?虽然辛苦些,但是开心啊。现在想出门就出门,老祖宗您年轻做姑娘那会儿,出个门还得戴帷帽吧?”
“你开心就好。”老太太宠着。
央央道:“我会努力的,一定不丢咱们侯府脸面!”
央央说会努力,就一定会努力。
这几日,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外,其它时间都在温习功课。到了九月女院开学,央央好几门功课都得了优等。
唯一得了劣等的,就是骑射课。
偏教央央的骑射课老师意外从马上摔落下来,需要在家休息些日子,央央倒成了没人带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