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抱抱它。”相十方低着头,“它以前都让我抱的。”
“它可能不记得你了。”林既说着,把相十方拉到水龙头下,用肥皂清洗他的伤口,然后在涂上酒精,最后贴上创口贴。
“姑奶奶打过疫苗,你不用担心。”林既说。
相十方闷闷地应了一句,很失落的样子。
林既不知怎么的,心里挺不舒服,他去把姑奶奶找出来,抱在腿上教育,“这么那么凶?都六岁了还咬人,你牙齿那么尖怎么吃猫粮的时候还得给你泡软了才吃?人家还给你买了罐头呢,真没礼貌。不能咬人,知道了吗?”林既捏着姑奶奶肉乎乎的腮帮,“知错要改,懂吗?懂吗?懂了喵一声。”
姑奶奶呼噜声像发动机,它给铲屎的一个面子,娇娇的喵了声。
“乖啦。”林既把它放下,又到相十方面前,“姑奶奶怕生,你要慢慢接近它才行。”
“它很聪明。”相十方低声道,“以前它知道你喜欢我,所以它也喜欢我,现在你不喜欢我了,它也不喜欢我了。”
林既对这个陷入自己臆想中消沉的男人一言难尽,他把猫薄荷罐子塞进相十方手里,说:“你抓一把这个,它就爱你爱得发狂。”
相十方狐疑扭开罐子,一只胖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来,使劲往他手里蹭,幸福地喵喵叫。
林既摇了摇头,留了句注意手,就又回到了厨房。
一种酸中带甜的滋味儿从相十方的心里翻涌上来,他的视线追寻过去,有些啼笑皆非,他无声地问,林既,这世上会有比你更好,更温柔的人吗?
七点半准时开饭,林既做了一个汤,四道荤素搭配的菜,相十方注意到这些菜都没有蒜和辣,林既还记得他的口味。
味道和相十方记忆中的一样,恍惚间让他觉得自己失而复得。
对比起相十方,加加就显得“身在福中不知福”,小孩子挑食不喜欢青椒,他把碗里的青椒一块块挑出来,两个大人对此一致皱眉。
林既:“儿子,挑食可不是好习惯,你是不是打算趁爸爸不注意偷偷倒掉?”
加加眼珠子乱转。
相十方:“不知道珍惜,林既,你不要给他夹,给我夹吧,我都吃掉。”
林既:“……”
吃完饭,林既把桌子收拾起来,去厨房里洗碗,相十方也跟进来,凑到他旁边要帮忙。
“不用,你出去。”林既避开他的手直接道。
相十方不作声,一言不发占据了另一个洗碗槽开始刷碗。
而林既被堵在里面,厨房较窄,他要出去必须挨着相十方。
简直就像作茧自缚。林既无奈叹了口气,在他纠结的时候,相十方都洗了好几个碗了。
大概是察觉到林既的不自在,相十方主动提起了工作上的话题,他们也一起参加了几个活动,总能有点儿共同语言。
林既有些心不在焉的“嗯嗯”,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们就像对调了一样,相十方在做以前他做的事情。
碗很快就洗完了,林既把它们都放到碗橱里,锅要放进上面的壁橱,相十方自然而然的从林既手中接过来,放了上去。
“还有吗?”相十方转头看着林既,他们挨得近,彼此的视线碰撞了一下,微微震颤。
林既看到了相十方的额角,头发遮住了些却还能隐约看到的一道疤,这让他的心稍稍**了下。
相十方抬手摸了摸,又点了点林既的额角,说:“你也有一个。”
林既的疤,是高考前宋广峰造成的。
相十方眼中却有细碎的笑意,好像和林既有一样的疤,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林既感觉脸开始发烫,额头被轻碰的地方触感鲜明,他后退一步,却不小心撞到了壁橱的门,后脑咚的一下。
“没事吧?”相十方紧张把他拉到身前。
“没事,放开我。”林既抗拒道。
“别动。”相十方皱起眉,表情微沉,他的手摸上林既的后脑,一寸一寸想知道有没有肿起的鼓包。
冰凉的指尖在林既的头皮游走,好像有道细微的电流从他的颈椎向下,酥麻得不知如何是好。
相十方松了口气,“没有肿起来。”
他的手安抚的在林既的发上顺着,“我吓到你了?抱歉。”
嗓音低沉温柔,温泉一样,令人忍不住沉溺。
“嘟嘟嘟——”
遥控汽车开了进来,撞在相十方的脚后跟上。
林既用力眨了几下眼,清明了过来,他慢慢推开相十方,沉默地离开了厨房。
相十方握紧了手,转身跟上去。
“好玩吗,儿子?”林既笑着问。
“好玩!”加加操控着小汽车回到跟前,捡起来对相十方露出一个又大又甜的笑容,“谢谢相叔叔!”
“喜欢就好。”相十方淡淡道,他瞥了眼那个给林既准备的礼物,林既似乎没有要拆开的意思。
“时间不早了。”林既委婉下达逐客令。
相十方知道要是自己再赖着不走,就显得烦人了,他点了点头,对林既说:“送我到门口行吗?”
哪有人自己提这种要求?林既无语地看着他,但还是答应了。
到了门口,相十方转身面对林既,“今晚我很满足,谢谢你,林既。”
“和你的‘举手之劳’相比,就不值一提了。”林既耸了耸肩。
“林既,我知道你一直在向前,我对你而言,或许并没那么重要。”相十方说,“但我会尽全力,不放过每一个可能回到你身边的机会。”
林既一怔,相十方说的是回到他身边。
相十方上前半步,轻柔的吻落在了林既的脸颊,一触即离。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