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既摇摇晃晃,如果不是靠着墙,他可能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他的胸口好像开了一个大口子,倾涌而出的都是负面情绪,目睹了相十方与其他人携手而去,林既就像被推回了曾经,他那样透明渺小,相十方可以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走过。
可他如果连相十方都没有了,那他还剩什么?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的一具空壳罢了。
林既深陷混乱与消极,哆哆嗦嗦地流泪,他拿出了手机,拨出了相十方的号码。
此时相十方还没走到包厢,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和同行的人说:“sorry,i am getting a call.”
“ok.”同行人说,他是个美国人,有一头棕色的头发,笑容带着玩世不恭。
相十方停在原地,接起了电话。
手机那头先传来的声音不是温和与不经意的亲呢的“十方”,而是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相十方等了几秒,低声说:“林既?”
那边吸了吸鼻子,才说:“十方。”
声音嘶哑,像在哭。
“你怎么了?”相十方问。
林既咳嗽了几声,声音清晰了起来,但却在颤抖:“十方,你在哪儿啊?”
“和朋友见面。你先告诉你,你怎么了?”相十方说。
林既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好像喝酒了……我不能喝太多酒……十方,十方,你为什么不来见我?我想见你……”
他难受了起来,话说不下去了,呼吸更重,像是缺氧了一样,还夹杂着哽咽声。
“放松下来,慢慢呼吸。”相十方的声音柔和了下来,“告诉我你在哪儿?”
林既听他的话,有规律的呼吸,至少说话稳了些,“我看到、你和另一个人,一起走进来,你在笑吗?十方,你都没对我、笑过……”
相十方的头脑转得飞快,他立刻知道林既也在酒店里,他转身走回大堂,他看到会客区有几个服务员在围着什么人,他心中一动,走了过去。
“林总,我送您回去吧,啊?”助理急得不行,他想不到平常风度翩翩的林总在喝醉了之后那么难搞,比那些发酒疯的都难搞!
林既握着手机,头也不抬,仔细看能看出他在害怕,身子绷得很紧,似乎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要吃了他。
“先生,要不我帮你开间房,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好不好?”服务员小姐语气亲切,可林既还是很抗拒,用力摇着头。
“林既。”
熟悉的声音不仅在手机里,也在不远的前方。
林既抬起头,他的脸简直狼狈极了,那通红的眼睛与湿漉漉的眼泪,和他一身正经西装格格不入。
其他人下意识给他开路,相十方来到了林既面前,低头看着他。
林既的眼睛被泪水模糊着,他看不清面前人的脸,却知道他是谁,声音含糊得不成样子,“十方……”
相十方拿出手帕让他擦擦脸,然后问那个助理,“他为什么会这样?”
“我、我也不知道啊。”助理说,“林总平常不会喝醉,我也没想到他喝醉了会是这个样子。”
相十方想了想,对服务员说:“帮我开一间套房,你过去登记一下。”
助理赶忙点头,有人帮他接手上司他千恩万谢。
等那些人走了之后,林既才放松了些,伸出手去扯相十方的衣角。
相十方把视线放在他身上,发现这人还顶着满是泪水的脸,而那张手帕,他紧攥在手里,没有用。
“擦脸。”相十方说。
林既想也不想,就抬起袖子要擦。
相十方无奈地握住他的手腕,“那我为什么要给你手帕?”
他拿回手帕,取下林既被泪水浸湿的眼镜,然后为他擦拭脸庞。
林既仰着脸,呆呆地看着他,眼泪又溢了出来。
“别哭了。”相十方叹息道。
之后相十方拿到房卡,把林既扶进房间里,让他坐在床上,他哭得流汗,整个人看起来凌乱不堪,相十方帮他脱下外套,又开了瓶矿泉水。
林既两手捧着矿泉水小口的喝,鼻尖红红的,看着很乖巧。
怪不得林既不能喝醉,这比相十方见过的所有醉态都离奇,林既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即使现在在喝水,也偶尔抽泣一下,眼泪汪汪。
之后相十方意识到,他叫林既喝水,林既还真打算把这一瓶都喝完。
“行了。”相十方把瓶子拿走,“你好好休息吧。”
林既抬起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像两朵带着露水的桃花瓣,“你要走了吗?”
相十方看了眼手表,“嗯。”
林既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样,身体颤了颤,眼泪又掉了下来,他低下头去,憋不住的哽咽声都是压抑的,生怕打扰别人。
相十方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儿,他喜欢林既的体贴温柔,喜欢他的识时务,也喜欢他干脆利落不胡搅蛮缠,这也就意味着,他讨厌与之相反的人。
恰巧现在的林既就是那个反面教材。
可相十方没感觉到厌烦与不耐,反而在慢慢的心软,这感觉很反常,他应该做的是掉头离开随便叫个人来照顾,而不是捧起了林既的脸,让他的眼泪沾湿自己的手。
“你别走。”林既小声说,他闭上了眼睛,依偎着相十方的掌心。
“……好。”相十方缓慢道。
林既打了个响亮的哭嗝,这个时候了他倒是还有点羞耻心,难堪地把脸埋进相十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