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挽歌却是因为毒点心的事想起了谢婉儿的事,那段时间她的精神一直恍惚着,看着那碟摔在地上的点心渣子,记成了谢婉儿是吃了这个点心才毒发身亡。
而林家的嫡女这时候到墨修面前,求着要进府为妾以求照顾墨挽歌。谢婉儿生前救过林氏,也在墨修面前夸赞了林氏两三回。
林氏身家清白,又是谢婉儿曾夸赞的,墨修看不惯家中老母的做派,又因为是男子插手内院不得,于是就敲定了续娶林氏的事。
墨安双下毒,惹得墨挽歌开始恐惧周围的事物。而一个孝字大过天,墨赵氏闹了又闹,墨挽歌在府中养病也养得不安生,墨修实在无法,便让她到江南外祖家去。
那时候的墨挽歌就像是被吓破胆子的猫儿,敏感又脆弱,外人的一举一动落在她的眼里都是针对她、要害她的。姑姑墨安双下毒、祖母墨赵氏刁难、父亲墨修再娶并且送她离开,在她看来就是抛弃她了。
而且这一去,就是好几年。
再回来,就是及笄前,回来及笄了就嫁入皇室。
其实只有墨挽歌自己清楚。当初她在慈宁宫醒来的时候,因为不愿接受娘亲死讯,有一个敏感又谨慎的“灵魂”占据了身体,而她自己则是深埋不愿面对世人。
可惜那个不愿面对事实而不知真相、敏感又谨慎的“灵魂”扛不住事,期间几回像是鸵鸟一样也逃避一切,那几回是一个知道真相、跳脱的“灵魂”出现了——被玉盏姑姑称为“二姑娘”。
应该是自己血崩时候,吃了刘太医送来的六颗药丸,如今记忆才恢复了。
真是,想来自己这一生,都败在她倒出来的那杯鹿血。要是自己那日不倒出来,娘亲没有饮下那杯鹿血,一切的一切都会不同的。
意识归拢,墨挽歌记着玉盏跪着,出声说道:“姑姑,明日让人往宫外传个消息,给八千两银钱,去镖局买潘家七十六条性命,至于取谁的,让他们随意。”
玉盏沉默,久久不应。
墨挽歌疑惑,翻身转过去,她看着玉盏不解地眨了眨眼。
玉盏咬唇,她是对墨挽歌的命令持反对意见,故而迟疑:“姑娘,这未免太过狠毒了!墨府大火是宁国公一手策划,可宁国公都已经死了,要七十六条人命,不就变得跟宁国公一样——滥杀无辜了吗?”
的确啊,宁国公家大业大,如今宁国公家眷都关在一起,与之一起的还有几十名家生子。宁国公和嫡长子做出的事,有些人人甚至都不知道,可谓无辜。
墨挽歌眸光闪烁,露出一抹极讽刺的笑容,反问道:“姑姑,你信天道轮回、恶人自有天收吗?”
玉盏重重点头,“自然是信的!人在做,天在看,做了恶事老天自然会惩罚。所以,姑娘万万不可伤及无辜啊。”
墨挽歌轻笑道:“可是,姑姑,宁国公害死了我们家那么多人,要不是我设局,宁国公如今还会因为赵元休的偏袒,如今还活得好好的。宁国公死,可不是老天受的,而是我做的。”
“姑娘,宁国公是害死府中的人,可他也是为了我朝百姓战功累累。也许,是功过相抵呢?”玉盏抿嘴,“并且,太子如今是有护着他,可今后呢,今后如何可说不定。”
墨挽歌摇头,坚定道:“以后如何我不知,我也无需知。我只知道,我是主子,墨府死去的人,我要按一命抵一命的算法,悉数还回去。”
恶人有天收,自己做的恶事,希望老天早些将自己收去吧。
玉盏还迟疑着,“姑娘,背负太多血债的话……”
墨挽歌眯起眼,“那也是我的命!姑姑,你若是再劝,那我就让别的人去了,太后在宫中留下的人,我也一样用得趁手。”
玉盏忙摇头,“奴婢知道了。”
天亮之后,玉盏就出去了。
墨挽歌一夜没睡,洗漱罢了用了半碗粥,拿着本书缩到床上。
玉盏去了半个时辰,回来时,墨挽歌看的书依旧是那一页。
当天早上,镖局就接到了一笔大单。
八千两银票,取七十六名即将被流放的犯人的性命。这并不是一件难事,而让镖局的人犹豫的就是要杀的对象是宁国公的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