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摆着不少春日的娇花,一片生机勃勃。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翠鸟在檐上落脚,叽叽喳喳叫着春意。
念青从外头进来,两个小太监搬着一箱衣服紧随其后。搬着的一箱子物什正是刚下来的春衣,是宫人们的。念青着人将衣服往廊上一放,又招呼人过来领衣服。
墨挽歌自从得了大圣遗音之后,连着好几天,一有空就都抱着琴。今日也是如此,只是今日的琴音听着比之前……似乎多了几分萧条的意味。
念青听着琴音不是滋味,叫宫人们自己领衣裳,自己顺着廊道就进了寝殿。
一曲《秋风词》弹到一半,忽然就变成了《赠去婢》,只是后面的一曲也还没弹完,墨挽歌就双手按在了琴弦上,琴音戛然而止。她的心情不甚平静,墨挽歌抿着嘴,听到脚步声,目光锐利看向进来的念青,又很快变得平和了。
“怎么了?”墨挽歌问道。
她方才的琴弹得太猛,这会静下来后知后觉自己的心跳得飞快。
念青看着她,咧嘴一笑,故作轻松地说道:“奴婢过来问问,太子妃饿不饿,差不多是用午膳的时辰了。”
这么快就到了午膳的时候了啊。墨挽歌收回目光,缓缓点头。
墨挽歌有些心乱如麻,吃午膳也觉食不知味。没吃多少,墨挽歌就叫人撤下去了。
寝殿里只剩下墨挽歌和玉盏二人。
靠在云枕上,墨挽歌稍稍放松,一边抚着凸起的肚子,一边看着玉盏在书架前找琴谱。她想到什么,唤了玉盏过来,低声问道:“姑姑,刘太医回太医院了吗?”
玉盏转着眼睛想了一会,“刘太医早回太医院了,皇上的身体不好,据说如今是刘太医和另外两位太医在照顾。”
“这般啊。”墨挽歌半垂着眼帘想了想,刘太医受重用的话,要做什么事情反而是束手束脚、不太方便了。不过也有好处,倘若他日事发,刘太医与皇上的病有助,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姑娘的意思呢?”玉盏弯着腰站在旁边,一边控制着力道给墨挽歌按摩双腿。
墨挽歌清浅一笑,招了玉盏靠近,几句呢喃。
风打着卷掠过,带走了谁人的呢喃。
玉盏诧异地看着对方,心跳的速度忽然变得很快。她欲言又止,心道这事颇为冒险,想要劝几句,却不知道从何劝起。
墨挽歌笑得眉眼弯弯,仿佛一个孩童讨要糖果似的看着玉盏:“姑姑,世间这么多人,只有你最懂我了。”
“就像,只有你知道我为何让我父亲辞官。就是因为,不叫赵元休有能污蔑父亲‘叛国’的死罪。以后整个江山都是他的,而如今他也有了将死的说成活的本事。”
“父亲辞官的事情我在赌,赌他没法污蔑父亲,现在我也只能赌,赌我能逃离。”
玉盏皱眉得眯了眼睛,“可是,姑娘,若是稍有不慎,可就没命了呀。”
墨挽歌狡黠地眨眨眼,“姑姑,我没什么可怕的,赌赢了,以后再不用过这般提心吊胆的日子,赌输了,就……”就一条命而已。
看玉盏的脸色不太好,墨挽歌识趣的没再说下去。
话锋一转,墨挽歌又继续提醒道:“先前是对我用烙刑,以至于我如今身上还刻着他的名字。又用铁链将我锁在这里,谁知道他以后又会对我做什么呢。”
玉盏按摩的动作全然停下了,她皱着眉头思索,她本来就不坚定的反对,在对方的几句话下,干脆就快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