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挽歌一小段弹完,就继续弹下一段。大有不弹完一整曲不罢休的模样。
不过,是曲子就有结束的时候,等她意犹未尽地弹完最后一个音,注意力从“大圣遗音”上移开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几个人站在殿内。尤是念青的模样最为夸张,竟然微涨了嘴巴,自己停下来了,她比自己还意犹未尽的样子,还催促道:“太子妃,您怎么不弹了呀?”
“双手未免也太僵硬了。”墨挽歌嘟囔了一句,收回手,双手捏成拳又松开了。眉梢稍扬,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仿佛餍足的猫儿一样。她看了念青一眼,手又轻轻抚着琴弦,道:“许久没弹了,生疏了不少,倒是白费了这么好的琴了。”
“这还叫白费了好琴?太子妃,奴婢活这么大,似乎就没听过这么好的琴音呢。”红霞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受惊不浅的样子。
玉盏好笑地看着她们,摇了摇头,颇为中肯地说:“应当是姑娘许久没弹琴的缘故,听得出一点凝滞。不过,奴婢倒是要说这琴的琴音当属上佳。”
墨挽歌重重地点头,爱怜地抚着琴身,“大圣遗音的琴音自然是上佳的。”
许是得了这把琴,墨挽歌的心情持续高昂。没看完的野史也暂时放下了,当晚就抱着一本琴谱,一直看到三更天。
眼看着只剩下几日,就是太子娶侧妃的日子了。临着的几日过着飞快。
从皇帝赐婚到成亲不过一个月,虽然匆忙,可是郭夫人也将所有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本来,郭家女儿郭燕端的没有想过能够嫁进宫中的,若是嫁给寻常人家的公子哥,嫁妆也是自小就开始准备的。到郭燕端及笄了,嫁妆也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了。赐婚后,不过是在原有的嫁妆数上再添上几成而已。
郭家富裕,没将这些嫁妆看在眼里。而郭燕端是侧妃,嫁妆数是绝不能超过太子妃的,于是最后定下来,嫁妆是一百零八抬。
那日定下是新人迎进宫,东宫会开宴席。开宴席宴请皇亲国戚和一些大臣。而郭夫人则是在郭府宴请了自家的亲戚、一些高官大臣。郭家夫妇二人都知道,女儿嫁进东宫,多的是人要来结交。二人知道如此,也乐得广交人脉。于是请帖也没少发。
二月十六。
东边的天空方才微亮,郭燕端就被人从被褥里拉起来了。还朦朦胧胧的,就被伺候着洗漱了一番,接着又按在梳妆台前,任由贴身丫鬟在自己脸上涂抹着。
房间里似乎多了什么人。郭燕端好容易睁大了眼睛,有陌生的慈眉善目的婆婆,又有一看面相就知严厉的宫里的嬷嬷,还有好一些族里其他房的亲戚姐妹们。而房中的亲戚姐妹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是有福气的、不断捧着自己,房里因此热闹了许多。
看到这些亲戚姐妹们,郭燕端就暗自翻了个白眼。素日里这些自谕是文人后代故作清高的堂姐妹们,一向以自己母亲是商人之女而嘲笑自己。而自从听到自己将要嫁入东宫了,便一改以往做派,不时往自己这儿凑。当真是让人看不上的做派。不就是看着自己将要做太子侧妃了,先来巴着自己,肯定是为了以后有事有脸面来求自己。
这样想了一番,郭燕端再回过神来,半点紧张都没有,只有将要嫁进东宫的雀跃。
郭夫人派人送了一点点心过来,吩咐给郭燕端垫垫肚子。郭燕端匆忙吃了一块,就被扶起来要换衣裳了。
侧妃出嫁着红衣,可也不能穿正红色,于是嫁衣是偏嫩的艳红色。嫁衣是郭燕端一针一线慢慢绣出来的,她也试穿过了。于是今日穿上,意料之中的得体。
郭燕端由全福夫人梳过头,梳起了妇人发饰,从此就成了有夫之妇了。郭夫人亲自给自己的女儿带上了鎏金凤冠,凤冠左右两边是金流彩,衬得郭燕端的脸十分娇小。
在闺房之中打扮得体之后,郭燕端便举着却扇,被丫鬟扶着踏出闺房。
家中宾客众多,隔着两扇墙也听得到嘈杂的说话声。
郭燕端北扶着去给自己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拜别。时间掐得刚刚好,拜别罢,门口就响起了鞭炮声,似乎是在催促自己出门去。
太子赵元休不必亲自迎娶,不过为表现对这门皇上御赐的亲事的重视,赵元休亲自到皇宫门口等待。他一身蟒袍红衣,鲜衣怒马。
天大晴,阳光明媚,天气暖和。微风徐徐吹来,也不再是冬日的风一样凛冽了。
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