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打量了墨挽歌的脸色一番,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太子妃,您可得多吃点东西,您脸色是不错,可是这小胳膊小腿的,还得多补补。”
这女子怀孕吃睡不香是常事,可看太子妃未免太过憔悴了些,胭脂水粉掩盖了还是看得出倦容。墨挽歌也不过及笄年华,小胳膊小腿的难免让人心疼。作为长辈,丞相夫人就多嘴说了两句。
墨挽歌端着笑,谢过了丞相夫人。
宁国公夫人最小的嫡女潘诗昀半年多前就嫁进东宫,虽然在不长的时间内没了,可死后还被追封了太子妃。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加之宁国公近来深得皇上重用,如同前朝后宫一直息息相关一般,朝中大臣的关系也得靠各家女眷应酬来维护,各位女眷是很乐意与宁国公夫人交好的。
方才一席话扯到揣测圣意的罪名,更是一开口就得罪了太子妃。原先众人还看在她的身份、她故去女儿的面子上愿意端着她,看她这般作为,众人难免就疏远她了,三五成群的说话,也不再主动同她闲扯了。宁国公夫人素来骄傲,众人这般冷落她,她拉不下面子也就冷着一张脸坐在那儿了。
暗自将对自己两幅面孔的人都记着了,宁国公夫人更恨的,是方才义正言辞、直言道自己揣测圣意的墨挽歌!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失控胡乱说话、怎么会陷入如今这般尴尬的境界。
一切,都是因为墨挽歌!
若是将原先对墨挽歌的怨恨当成鞭炮的话,今日的事就是燃起的火折子。
树影在常青树的摇摆中移动,宣炉里一炉幽幽的烟气,袅袅上升。西斜的阳光落在干净的石板上,反射出耀目的光彩。不落一颗灰尘的石桌上应有尽有,精致的各色糕点、不合时节的新鲜水果、煮沸的热水和盛在金器里的金贵茶团。只是这般美妙的景象,在一群莺莺燕燕中却是黯然失色。
人比花娇,你着绿衣我着蓝裳,头上的发饰也是在有意无意之中相比较。这人的声音如娟娟泉水般美妙,她的声音又如黄莺般婉转,一群妙龄女子的声音竟也丝毫不令人反感。
中秋佳节,只有广寒宫的嫦娥仙子孤身一人只与玉兔相伴,愈发显得孤独。一盘圆月,清冷地散出银色的寒光,与人间的团结欢乐格格不入。
红烛秋光,觥筹交错。皇帝和太子掌灯时分便一同过来了,来时便宴会开始。
墨挽歌坐在李皇后的下首,宴会的气氛的确不错。宫内的舞女展现着自己最为曼妙的身材和舞姿,宫廷乐师弹奏出一曲一曲的美妙乐曲。男席之间推杯换盏,女子这边也是欢快地闲话。
墨挽歌撑着手望着下方,今年在此见不到墨家的人、见不到家里的人,在一众人中,难得见到熟悉的身影——江曦惠。待会寻个机会,与江曦惠说说闲话。墨挽歌再转头间,看向对面的赵元休。
哥哥真是俊郎呐。
男子席位,宴席名单上在太子赵元休后面一排的最后空着一张席位的,可是真当坐着了,却是赵元休后面的位置空了。席位上与其他席位一样,酒水点心月饼一样不少,只是还是不见人影。空着一张席位,怎么看怎么突兀。
赵元休侧着身与旁边的国公爷说着什么,大抵是宴会热闹的缘故,平时如鹰般凌厉的双眸这会子柔和不少。背后橙黄色的烛光给他渡上一层暖暖的亮光,绣着大蟒的衣裳上,大蟒仿佛自己发着光亮。
真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墨挽歌换了一只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郎君。因为她怀着孕,桌上并没有酒水,而是茶水,只是茶水易冷,没一会就得换。
红霞换了一盏茶过来,看着墨挽歌撑着手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太子殿下,小丫头见她这般,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放下茶水连忙退下去。
穿着粉色舞裙的舞女们高高仰着头,十来个人呈花朵状围成一团,都做着仰月状。随着乐曲变得激荡,舞女们晃着脑袋开始转换位置,带出一阵清脆的银铃声,腰肢摇曳,长袖挥舞。
正是这个时候,一小太监弓着身子从外头溜进来,一溜烟地到了赵元休身后,压着声音说了一句什么。
墨挽歌好奇地看着,看到赵元休的嘴型,似乎是说了一句“让他进来”。墨挽歌疑惑地皱了眉头,目光顺着小太监出去的动作移动,小太监消失在门外。
没过一会,那个小太监去而复返,后面还有两人。听得那个小太监唱道:“凌大人到。”
凌大人?墨挽歌伸长了脖子,见到的正是许久不见的凌奕然,惊喜不已。嫁入宫中,能够见到宫外的朋友的机会不多。想想上一回见到凌奕然,也是出嫁的时候了,那个时候面对凌奕然的也不是“自己”。
上一次与凌奕然“真正”见面,已经是多年前了。当真是许久不见!
忽然听到唱声,许多人多没能立刻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进来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