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怪只怪您自己,您想想,您要是那日没有和刘太医密谋什么的话,或许李妃娘娘今日还活得好好的,也就没有今日这些事情了。”小福子眯起眼睛,实际上也是想推敲一番。
我看着小福子无奈的笑意,微微错愕。突然想起在不久之前,自己孕吐厉害,玉盏去请了刘太医到崇教殿诊脉,而自己当时还与刘太医在讨论关于潘氏的死因。
小福子见面前太子妃的脸色,知道她是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无奈道:“太子妃恕奴才多嘴,清风姑娘惹恼了您,您大可惩罚一顿就是了,怎么可以对李妃娘娘如何呢!李妃娘娘可从未让您受委屈、受累,您这……传出去了也不是个事儿啊。”
我扬唇一笑,只是觉得讽刺。原来不仅是赵元休,就连他身边的人,也都是认定了我去害李妃,认定我就是杀害李妃的罪大恶极之人。将搭在身边宫女身上的手收回来,手已经被北风吹得冷了,虽然知道自己的话不会被那人相信,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和刘太医都是清清白白,母妃的死的确与我无关——我可以用我项上人头担保。”
小福子张了张嘴,几次想说什么,可是最后都没有说什么。
“左右让你送的东西你也送进去了,让你传的话你应该也说了。”我收敛了讽刺的笑意,道:“都说天家人一言九鼎,太子殿下许给我的诺言想必能够实现。我还怀着孩子,在这风口处站久了也不好,我就先回去了。”
站久了腿有些僵硬,我不自在动了动脚,才与几个宫女往回走。
小福子往前走了一步,踏出门槛,看着一行人走远,皱眉,嘀咕了一句:“看着也不是会害李妃娘娘的样子啊。”
面前的一副棺材装的正是逝去的母妃,母妃病了这么多年,一直想要治好母妃,可是最后的最后,母妃还是这么年轻就离去了。供桌上添着白蜡烛和几盘供品,一角放着好几叠纸钱。
赵元休跪在蒲团上,手里攥着一团早就被揉皱的纸团。原先是在他身边的火盆被他方才盛怒之下推开了,火盆还燃着火,只是这个火已经很小了。赵元休就死死盯着火盆里的火苗,直到火变成火星,他才将手里的纸团重重地放进火盆里。
一下子,火盆又燃起火了。
方才,小福子进来传话,他才知道墨挽歌来了。本是跪在屋子里的清风跑出去,赵元休知道她定然是要出去跟墨挽歌争论一番,甚至有可能会伤了她,可是他还是任由她去了。
墨挽歌,她吩咐人害了母妃。又装模作样,咬定她自己是无辜的——多可笑。而又拿着自己以前许下的诺言跑来,要自己放过杀害母妃的凶手……她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自己可是一朝太子!寻常百姓家,杀父杀母之仇尚且是不死不休,更何况自己是当朝太子!
可是听到清风在外面嚷嚷的声音,又没由来的烦躁不已。赵元休双手死死按在膝盖上,以头抵地,似乎这般就能同自己死去的母妃说体己话——“母妃,儿臣不孝,连生前都没能见您最后一面,已是儿臣罪过。杀害您的凶手,儿臣定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绝不放过。”
他的声音低沉,听起来有些阴测测的。
小福子跑来的时候,就见着赵元休弯着腰,头抵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心下心疼不已,殿下忙了一天都未能休息多久,乍又听到李妃娘娘的死讯,殿下是该有多伤心。
小福子轻手轻脚上前,取了一对新的白色蜡烛出来,想要换上供桌上的那一对。他认为的轻手轻脚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响声,引得赵元休动了动眼皮子,“小福子,她走了吗?”
小福子动作不停的,点了烛火换上快要燃尽的白蜡烛,嘴上答道:“太子妃刚刚才走的。方才说外边风大,站久了受不住,就走了。”
赵元休挑了挑眉头,直起身子,看着点上火苗的白蜡烛,又垂下眼帘看着膝盖下边的蒲团,状似不经意道:“她说了什么没有?”
“太子妃说,天家人都是一言九鼎,太子殿下许诺过的话肯定会实现的。”小福子想了想说道,随着一晃脑袋,补充道:“太子妃看着并不担心,想来是很相信殿下的。”
赵元休没有说话,烛火照在他的脸上,消去了他几分冷然。
小福子偷偷去看他的表情,看得面不改色,就拿过供桌上的纸钱,跪在下方,几张几张地将纸钱放进火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