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休沉着脸,冷冷看向还站在台阶下的玉盏,眼里闪过一丝决然,下令道:“太子妃拒不承认毒害母妃一事,念在太子妃有孕,只抓她身边的侍女查问。来人啊,将她拿下,送去慎刑司查问。传本宫之命,三日内,务必要从她的嘴里得出些有用的消息来。”
玉盏直愣愣地没能做出任何反应,直到侍卫上前来抓住她,两只手被反到身后去,疼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时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叫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奴婢没有做错什么啊。”
乍一听到玉盏的叫声,在寝殿里的墨挽歌一瞬间头皮发麻,掀开身上的被褥赤脚就匆匆跑出去了。
两个侍卫扯着玉盏往外走,赵元休还站在原地,阴翳地看着烛火打在自己身上而映在地上的阴影,耳边是微风吹来的声音。夜色醉人,银色的月光洒在地上,却被暖色的烛火掩去了,不见踪影。
小福子弓身站在赵元休的身后,听到轻微的响声一转头,就看到跑出来的墨挽歌,小福子连忙垂下头,不经意地看到墨挽歌未穿鞋,便皱起眉头。
还离着好几步,墨挽歌的步子就缓下来,她眼睁睁看着玉盏的身影没在崇教殿的宫门口,隐入夜色中。墨挽歌声音颤抖,“赵元休!你做什么?”
赵元休对着立着几个宫人的庭院无声冷笑,慢慢回头,看着难得显出惊慌表情的墨挽歌,反而觉得有趣,冷笑着说:“带她走不过是查证罢了,为了快点破案,看在孩子的面上才没让你受刑罚之苦。不仅是她,与你狼狈为奸的刘太医,本宫也让人好生招待他了。”
墨挽歌一下子红了眼,喉咙上下一动,郑重道:“我没有去害母妃!我没有!你为何要这样逼我!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刘太医助我,不过是主持公道而已,你有何不满你冲着我来啊,你对他下手做什么!”
赵元休嗤笑着露出白齿,仿佛听到最好玩的笑话,然,笑颜后是暴戾,“他区区一个太医,竟谈及主持公道?他有什么资格!为顾全大局本宫已做出最好的决断了,他帮你便是自寻死路。”又学着墨挽歌之前说的话,接着道:“留他性命到现在,想想也是够久了。”
墨挽歌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她咬唇又松开,几回下来唇已经出血了,“我没有害母妃,刘太医是无辜的!要是不满我,你直接冲我来就是了,放过刘太医和玉盏……”
赵元休动了动唇角,又是嘲讽的笑容。
墨挽歌咬上已经出血的唇,把眼泪给缩回去,默默跪在冰凉的地上,“我求你……”
赵元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眯起眼睛好半晌,才听到他低低的声音:“求人本该得有求人的样子,看在你怀着孕的份上便免了。这样吧,若是三日后,他们二人坚持说你没有害母妃,本宫便放过他们。”
三日?墨挽歌错愕地抬头,被送去查问的宫人,想来定是会有“特殊关照”,三日的时间,不知道玉盏该吃多少苦。而刘太医那边……怕也不能好过。都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身边的人才会受苦。
小福子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因为方才那一眼,脑子里一直晃着墨挽歌未穿鞋的一小截脚丫。秋末了,这么凉的天,太子妃别受凉了。
墨挽歌痴痴地看着赵元休,看他敛去了表情变得冷漠,看着他甩了袖子大阔步离开。他走后,她的眼泪再忍不住,眼泪滑过脸颊,滴落在冰凉的地上。
赵元休一走,小福子忙撒开腿追上去。小福子跑着的时候,不由得想着,念青那个小妮子又要日日跑到崇教殿这儿来了。
几个宫女对视一会,两个大着胆子上前,欲扶墨挽歌进去。
“太子妃,更深露重的,您身子重,得小心着,可别着凉了。”宫女苦口婆心地扶着她的手,奈何墨挽歌一动不动,连扶都扶不起来。
墨挽歌一动不动的,只望着没有人影的大敞的宫门,对身边的两个宫女的劝说充耳不闻,好久好久……
她抬头,看着头顶的夜空,皎洁的月亮就悬挂在中间,好些乌云凑在月亮周围,一朵更是可恶,竟然遮住了小半个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