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挽歌用晚膳的时候就吐到昏天黑地,过了饭点又饿了,吃了一碗粥又吐干净了。两三回这样,已经把她折腾得不轻了,肚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不说,也累得没有力气了。
第三次的时候墨挽歌只吃了半碗粥,没想到只过了一小会,腹部便翻搅得难受,再次吐出,已经累到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墨挽歌斜躺在床榻上,青丝有些散乱,衣裳也因为折腾了几回而生出不少皱褶。
午膳也是如此,墨挽歌一日也吃下的东西大多会再出来。不得已,她只含着甜甜的麦芽糖,想凭借麦芽糖压下自腹部传来的饥饿感。
李妃是住在后宫的,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位于东宫的崇教殿其实并没有感觉。又是墨挽歌孕吐厉害,崇教殿里的宫人也忙得脚不沾地,天又很快黑了,也没有闲暇去管后宫的事。
亥时三刻,夜色如水,凉风拂过,带走了久居深宫的美人的魂魄。秋风未免凄凉,吹过光秃秃的树枝间,吹出一段段悲凉的呼声。
浓浓的参汤喝下去后,百年的好人参没能让李妃好转、定神,李妃这位已经生下当真太子的美人儿永远地合上一双已经褪去水灵的眼眸。
林院正跪在面前,俯首道,李妃已经薨了。在皇帝、皇后和太子的面前报出这个消息的时候,林院正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下一刻可能就不在自己脖子上了,浑身颤抖得厉害。心里盘算着自己若是能留下性命回府去的话,就应当去给菩萨上香磕头,感谢上天的不杀之恩。
死前发热的李妃,身体渐渐失去温度。
皇帝听得这话缓缓闭上眼眸,听得陪伴自己许多年的女子就这么没了,皇帝也不免百感交集。到底是给自己生儿育女的女子,皇帝也是有不忍……
赵元休双眉似乎是耷拉着的,眉眼间蓄起似悲伤似不舍的愁绪。他的手紧紧握着,抿嘴望着已经闭上眼睛的李妃。李妃再如何病恹恹的,也是他的母妃,只要她还活着,总是给他一股安全感,可就是此时此刻,这个感觉仿佛是周身的空气猛然全部抽离似的,他今后再没有母妃了。
李皇后怜爱地看着赵元休的背影,轻声说道:“好孩子,去给你母妃磕个头吧。”
清风本是跪俯在床榻前的,听到皇后娘娘话,才从浓郁的悲伤中抽身出来,猛然将磕在地上的脑袋抬起来,转向皇帝和皇后的方向。
李皇后这才看到这个一直服侍着李妃的侍女,泪水挂满一张小脸。
清风抬手抹了一把脸,揩去了泪水鼻涕,很是郑重地给皇帝和李皇后磕了三个头,“皇上!皇后娘娘!求皇上和皇后娘娘给我们娘娘做主!都是刘太医,都是他胡乱开药给娘娘喝,娘娘本来是好好的,都是因为吃了他开的药,娘娘才会……才会……”
想至李妃刚刚没了,清风哭得更厉害了。
赵元休就站在一边,认真地听着清风说出的每一个字——刘太医!赵元休在脑中重复了一遍。
上回两个官家小姐和潘诗昀的事,赵元休查出是墨挽歌和刘太医搞的鬼。好巧不巧,整个太医院,就只有一个刘太医。以至于清风提起“刘太医”三个字,赵元休就想起了如今在崇教殿的墨挽歌。
李皇后被她说得一头雾水,看了皇帝的脸色一眼,看他也是奇怪,便追问道:“你好好说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清风狠狠咽了口口水,再度揩去脸上的泪水,正在悲伤头上,清风也没能好好整理言语,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刘太医出言不逊,说主子命不久矣……奴婢恼怒,就跟他顶嘴了。刘太医又说要推敲主子的用药,傍晚才让奴婢去拿药。奴婢去拿药,他已经不在太医院了,可见他是没有把主子的病放在心上。可是病也是他看的,药也拿回来了……主子喝了药就开始不舒服。”清风说着说着又开始哭了。
赵元休立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清风说话。
母妃的死,与墨挽歌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