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伙子望向带队主官:“咱……用不用去帮帮忙?”
主官双手一背,也松了口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身上也带着任务,不是太要紧,身边也有同伴,走吧。”
沈斯亮也是这个意思。
于是大家重新整理行装,进入站台,准备检票登车。
人群渐渐散了。
女人慢慢在大家的搀扶下站起来,因为骤然昏厥,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你可吓死我们了。”
“没事儿。”霍皙站定缓了几秒,脑子渐渐清明:“估计是在车里闷太长时间,早上没吃饭,有点缺氧。”
出门在外,这种小病小灾大家都遇上过,以前在高原,因为高反说倒就倒下的也有,见霍皙反应不迟缓,状态也还行,谁也没真放在心上。
沈斯亮站在队伍后,是最后一个收尾的。
快到他的时候,他下意识回头往人群中望了一眼。
那道身影正在拎一只箱子,背对着他,看不到脸,柔软的绒线帽子,长长的黑色羽绒服。他看了几秒,想转身出去。
有人在站台里喊:“斯亮!走了!”
手中那张火车票被捏的死死的,检票员正一脸狐疑的打量着自己。沈斯亮回神,不再任何犹豫,大步迈进站台。
火车全速朝着兰州前进,铁道线上去往不同目的地的列车进站,出站,载着不同方向的旅客,那种感觉忽然变得很微妙。
有多微妙。一个大男人,第一次出门远行的时候,心里有了牵挂。
沈斯亮出门这几个月,偶尔会在时间允许的时候,往家里打个电话。小诚说,霍皙走了,你走之后的没几天就走了,那天我们好多人都去送她。
沈斯亮在这头夹着电话问:“她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小诚说,说了,还说要回来陪她家老爷子过年呢,可是,我们总感觉她这一去,像是再也不回来了似的。
沈斯亮良久沉默。
小诚又说,别惦记,蓓蓓搞了个微信群,隔几天就让她群里发个位置,我们也都能看到,挺好的。要不,我给你发两张照片?
沈斯亮低低的应,不用了,破手机,信号不好,发了也收不着。
小诚笑一笑,也对,你今年回来吗?我和晓鲁婚礼定在三月,你得记着给我随份子啊,武杨和蓓蓓也厮混到一块儿了,弄不好,你得准备两份。
沈斯亮和他不痛不痒的开着玩笑,聊到最后,小诚严肃下来,低声问,斯亮,你现在,还想等二朵儿吗。
听筒是长达十几秒的静音。
沈斯亮声音沙哑,我不知道。
他等,是永无止境,两败俱伤。他不等,是爱而不得,最难将息。
小诚哎,其实俩人之间这点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谁也不是这辈子就跟谁死磕了,多深的感情都能放下。
有时候我就想啊,霍皙铁了心不跟我,等我回去了,干脆找个合适的姑娘成个家算了。我俩不死不活扯了这么多年,总该有一个先把这条线剪断不是?
可我就是惦记她。
每天一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全是她那副笑模样。她宜喜宜嗔的样子,趴在他耳朵边看电视剧哈哈乐的样子,她红着眼睛跟他说沈斯亮咱俩就这样吧的样子。
她怎么就能,这么狠心跟自己分手了呢?
因为小航,如果真的因为小航,她当初就不会回来,可如果不是因为小航,沈斯亮也想不到别的原因。
越想越烦,隔着几千公里,掐了这通电话,沈斯亮狠心做了决定,干脆不管不闻不问,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大丈夫,要的就是拿得起,放得下!
……
从兰州一路北上,最后出境到俄罗斯。
整整三天四夜。这次比武不单单是他们这支队伍,各个军区各个特战分队都选拔了很多人才,各方汇集到一起,足有近千人之多,于此同时,还有很多外国对手来角逐项目,战况非常激烈,除了个人素质外,还要检查一个国家的装备力量的训练水平。
沈斯亮来到这头以后,意外碰上了以前一起在处里工作的同事,正好是上回跟沈斯亮一块体检隔壁翻译办的大刘,俩人搭班子,老同事干起活儿来得心应手,负责协调场地,满足战士诉求,跟着裁判组进行公平观察,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只有偶尔吃午饭的时候,才能找了机会勉强聊上几句。
雪山山脚下搭建的临时帐篷,沈斯亮掀开门帘钻进去,一脑袋的雪瞬间化为水珠,他低头扬了扬,跟屋里的正在吃饭的同行打了声招呼,坐在大刘旁边。
他正把大列巴撕成小块,泡在加了奶油的红咖喱里,沈斯亮旁若无人的脱下靴子,往外磕了磕雪。正在嚼面包的人不乐意了:“嘿,您能出去拾掇吗?人家吃饭呢!”
“歇着吧,以前中午在食堂的时候,训练完你脱袜子我也没说你什么。”
沈斯亮重新把鞋带系好,端起饭盒,也皱了皱眉。哎,出门在外,这一口,他也真吃够了。
大刘苦笑:“前几天野炊比武,估计是把余粮吃的差不多了,就这个,凑合弄吧。”
沈斯亮闷头吃饭:“今天最后一天了,明天咱们的项目全结束了,要班师回朝。”
大刘说:“怎么着?跟哥们儿回去吗?别说,你走了以后,还真挺想你。”
沈斯亮摇头:“还得半年多吧。”
“回家看看也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