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飞哼了一声,丢了张一千两的银票到他脸上,喝道:“少废话,算你运气好,给我滚!”
何以为抓住银票逃也似地溜之大吉,那些官兵将段飞几个围住了,大家把段飞保护在中间,柯叔上前去跟那百户打招呼道:“安大人,你老还记得我吗?几个月前我还跟我家大少爷来过一趟,跟千户大人喝过茶的呀,安大人,这是我家二少爷,刚才有人调戏少爷身边的丫鬟,被少爷叫人惩戒了一番,怎么就惊动安大人你了?”
那姓安的百户看着柯叔疑惑地说道:“你是……”
柯叔凑到他面前,低声说道:“安大人,我家大少爷姓苏,家里开绸缎铺子的……这是一百两银子,你拿去喝酒,至于洪爷那帮人,谁都知道他们的来历,安大人何必替他们出头呢?”
安百户恍然道:“原来是苏家二少爷,难怪这么大的威风,好吧,这一次我给你们苏家个面子,就不再追究此事,不过……苏二少,奴儿干都司不是江南,今后遇事还是不要做那么绝的好,弟兄们,咱们走。”
这些卫所兵来得快走得更快,冷风呼地一下吹了进来,小二急忙去关上大门,段飞冷哼一声,坐了下来,说道:“这些官兵简直比贼还要可恶,若不是……哼,这大厅我呆不下去了,蓉儿,咱们回房。”
“喔……”苏蓉乖乖地答应一声,搀扶着‘苏二公子’上楼去了。
回到房里,苏蓉关上门之后幽幽地说道:“公子,难道真的要杀人放火甚至下毒么?”
段飞苦笑道:“蓉儿,你又心软了,现在不是怜悯敌人的时候,是他们要挑起战争,杀害我们大明的子民啊,若我们怜悯他们,谁来怜悯那些手无寸铁被劫去所有家财,甚至俘虏回部落去做奴隶或直接惨死在屠刀下的人呢?”
苏蓉轻叹一声,说道:“我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心中却总是有些不舒服,公子可以不用理会我的,这天下何时才能有安稳的日子啊。”
段飞苦笑道:“这不可能,至少几百年之内不可能,作为大明的子民,我们只能想方设法让大明强大起来,就如汉唐最强盛的时候,边关不是安宁了一段时间吗?”
苏蓉点点头,说道:“是啊,希望公子能早日达成心愿,或许到时候天下就没有那么多战乱了,公子,你累了一天了,我去给你要些热水,洗个澡早些歇息吧。”
段飞嗯了一声,说道:“你也早些休息,明天要赶更多的路呢。”
客栈里的卫生条件很糟糕,床榻上不但气味难闻,竟然还有跳蚤,好在段飞早有准备,根本就没打算休息,没过多久窗户上就响了两声,段飞开窗一看,只见何以为穿着一身黑衣,从窗外爬了进来。
段飞急忙关上窗户,何以为从怀里取出一张写满了鬼画符的纸,在油灯下展平了,说道:“大人,这是卑职临时绘制的奴儿干都司地形与局势图,请大人过目,大人,我建议你们从铁岭卫走水路从庆云站走,塔鲁木卫的首领祝孔革也不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主,大人绕过塔鲁木卫直抵亦东河卫,然后尽量走偏僻的路,卑职会给大人派一个熟悉道路的弟兄带路,到了刺鲁卫就安全了。”
段飞嗯了一声,说道:“这样走要多少时间?”
何以为犹豫了一下,说道:“卑职全力前进的话,大概要两天时间,大人身子娇贵,又带着爱婢,只怕要三四天才能到。”
段飞摇头道:“来不及了,你把最快的捷径指给我,我要日夜兼程,用最快速度赶往塔山卫。”
何以为劝了几句都得到了同样的答复,只好答应道:“好吧,卑职遵命,大人要走捷径的话,只好从安乐州过了,这里是塔鲁木卫的势力范围,大人要千万小心,这条路我媳妇比较熟,带着她上路,或许还会有奇效,至少不会成为大人的累赘,请大人一定要答应。”
段飞颔首道:“也好,队伍里只有蓉儿一个女子的确不方便,你既然大力推荐,想必你媳妇必有不凡之处,就算上她一个吧,你打算如何安排她加入队伍?”
何以为笑道:“大人明日尽管一早上路,我媳妇擅长追踪,她自会找机会加入的,虽然我媳妇对奴儿干都司的情况也很熟,不过我还是尽量给大人讲解一下吧。”
段飞嗯了一声,认真听了起来,何以为详细地将地图上有的,或没的,超过一百多个卫所还有几百个部落分属什么阵营,哪些比较好拉拢,哪些较容易分而化之都详详细细地解说给段飞听,在他的指点下段飞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终于对这次行动充满了信心,没错,直到现在他才有了几分把握……
ps:回来几天了还‘发瘟鸡’似的——老娘语,没办法,咱是坐列车去昆明,然后站火车回的广西,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腿都在抽筋,这几天状态一直不佳也就不奇怪了,可恨的是明天家里这个小区还要停电,从早七点半停到下午四点半,没存稿的人真郁闷啊,37°的天气,没有电,还叫人活不?
第〇三四〇章 【闯关安不渡】
十月初三这天,段飞他们一行十一人清早离开了沈阳卫,沿着军驿小道一路向北飞奔,过了铁岭卫不久,前方突然响起了嘹亮的歌声,段飞他们放缓了前行速度,抬头向前望去,只见远处路旁的一块巨石上,似乎坐着一个身穿火红色衣服的女人,正在仰首高歌。
虽然早已估料到会有人半路等着,但是段飞他们还是小心翼翼地慢慢接近,柯叔用带本地音的话问道:“前头唱歌忒好听的,可是花家的三娘呢?”
那女子一跃从岩石上跳了下来,冲段飞他们招手道:“没错,就是谢三娘我了,你们怎么这么慢,都等你们快一个时辰了。”
谢三娘年过三十,不过她脸上却毫无皱纹,脸蛋还红扑扑地滋润着呢,一双大眼也水灵灵地,在条件艰苦的东北,这不得不说是奇迹了,难怪为了她霍丹与何以为争得头破血流呢。
只见谢三娘从岩石背后牵出一匹马来,马上搭着两只大包袱,谢三娘解下包袱,说道:“你们穿着这身没走到半路就要被塔鲁木卫的女真人捉去做奴隶了,快换一身衣服,别嫌有味道,在这条道上走几天,就算你原来是香饽饽,也要变成馊馒头,别穷讲究啦,在这条道上讨饭吃的人,就这个味道。”
谢三娘一面说话一面望着段飞,一双桃花眼就像会放电似的,段飞有些啼笑皆非地把外衣脱下交给苏蓉,苏蓉正要接过,谢三娘却抢前一步将衣服夺过,顺手就抛到了路边地上,还踏了几脚,段飞有些愠意地望着她,衣服倒不可惜,可惜的是苏蓉的心意,这是她亲手给他买的啊。
谢三娘笑嘻嘻地说道:“怎么,不高兴啊,连件衣服都不舍得丢?真要逃命的时候呀,保管你连老婆都丢了,小姑娘,这不是江南,你还是多顾着自己吧,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男人,还是回去吃老娘的奶吧。”
段飞飞快地脱掉衣服换上一套充满酸臭味道灰不溜秋的棉袄,忍不住说道:“谢三娘,我没得罪你吧?你干嘛见面就不停损我?”
谢三娘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会,说道:“现在看起来顺眼点了,不过皮肤还是太白,本姑娘就是看你们穿得太好不顺眼,不行啊?”
史羽峰笑道:“二少爷,我看还是算了吧,圣人早就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就认了吧。”
谢三娘咯咯一笑,对史羽峰的话毫不在意,她眉目一转,又指摘了一番大家的穿着,好不容易她都满意了,大家这才收拾扔了一地的衣服,连同预备的换洗衣服,都包进了谢三娘的那两只大包裹里,然后一起丢到了山涧里。
段飞他们带来的箱子也让谢三娘给拆了,兵器各自带上,在这奴儿干都司做没本钱的买卖,不见兵器反而惹眼呢,段飞腰上的龙牙刃与背上的长弓看起来还是很惹眼,谢三娘一瞅见就咯咯笑了起来,说道:“唷,瞧不出来嘛,好大的刀,好长的弓哦,不会是用来唬人的吧?”
段飞已经习惯了她话里带刺的说话方式,闻言笑道:“是不是唬人到时候就知道了,谢三娘请带路吧。”
谢三娘鼻子耸耸,目光在史羽峰身上瞅了瞅,拨马前行,同时自言自语地说道:“身上带两只箱子,也不嫌腥得慌,哎,都不是好东西,走咯,跟不上的没午饭吃哟!”
谢三娘的骑术果然十分精湛,她就像是贴在马背上了一般,胯下的马也颇为不凡,段飞没敢骑玉麒麟来,因为玉麒麟腿上有宫廷御马的标志,胯下马虽然也不差,但是骑术跟谢三娘比起来就明显不如了,好在他还能提气轻身,与谢三娘的差距就没那么大了。
在骑术上表现最好的要数苏蓉,她紧跟在谢三娘背后,居然没有被她落下,落在最后的是石斌他们几个,一口气十来里跑下来,石斌他们被丢在后边,几乎看不到影子的时候,谢三娘才放缓了马步,慢慢前行。
“瞧不出来嘛,妹子你的骑术这么好,是不是有功夫在身?”谢三娘不等苏蓉回答,又转头对段飞道:“二少爷的骑术也还凑合嘛,在家里莫不是天天骑马来着?后边那四个小子就差些了,看来这两天我还得好好操练操练他们。”
段飞笑道:“你要连夜操练也没问题,今晚我就没打算歇息,这节气赶夜路没问题吧?”
谢三娘道:“倒是冷不死人,不过二少爷你真没问题么?过了安乐州之后的路可就没这么好走了,半夜还得摸着黑前进,若是一下子出溜到了山涧里,那可就惨了。”
段飞道:“走慢点好了,我倒是没有问题,问题还是后面那四个小子……这次就是带他们出来磨练的,三娘你可要加油哦!”
谢三娘似乎对段飞的观感大改,她咯咯笑道:“二少爷可真会给我找事做,我只负责给你们带路,别的事我才懒管,照我看他们该学的也学了,就差没有在马背上多练练而已,跟着我走这一路,保管他们回去的时候骑术大有长进。”
眼看着石斌他们赶上来了,谢三娘才解释道:“累出一身臭汗了吧?女真人的猎狗鼻子很灵的,隔着十里远都能嗅到你们身上不一样的味道,以你们的骑术,迟早都是送命的料,大姐不是在折腾你们,是对你们好啊。”
段飞大笑道:“大姐厚爱,我们心领了,不如再赶一程如何?”
说完段飞便快马加鞭而去,谢三娘放声欢笑着追赶上去,刚赶上来还没喘口气的石斌几个只好硬着头皮咬着牙,策马追去。
顺利过了安乐州,前途突然险恶起来,尤其是位于辽河上游的小镇安不渡,原本是一座自发形成三不管的小镇,不过随着塔鲁木卫实力日渐强大,这里已经成了女真人控制的地区,女真人守着城门,对汉人来往盘查极严,不过谢三娘走惯了这条路的,虽然她带来了几个陌生的面孔,但是经过谢三娘一番拉关系、塞红包之后,守城门的女真人还是放他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