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2)

昭昭念着他刚出事故还缝了针,不想让他今夜做什么,几次拨开他的手。沈策最后一叹:“该不会想今晚要我睡影音室?”

“我给你抱一床被子。”她说。

“占了卧室,还要把主人赶出来?”

他笑,头仰在沙发靠背上,以目光灼她。

她不理他,趁势逃走,和他一起靠在沙发上。两人挨着彼此,把一部观赏过数次的电影看得津津有味,沈策时而偏头,亲亲她的额头,她高兴了仰头和他接吻。看完一部,还想看一部,守岁的夜,过得满足充实。

零点一过进了年初一,昭昭下楼到客厅取盛满坚果的盘子。

啪一声,啪又一声,剥二十几个开心果:“手给我。”她说。

沈策的目光突然暗沉。

昭昭见他没动,将一颗塞到他齿间:“算了,喂你。”

一颗一颗,她把他当毫无捕食能力的小鹿喂着,自己间或吃两颗:“吃多了就是要喝茶,夜里渴。”

突然被他两指捏住下巴:“让我看看……”

这一秒被无限延长,慢的像一滴墨落于宣纸,沿着纸的脉络,无声扩散……

沈策无法移开目光,那一处的红,在他眼前荡开。

这是他初见血色。那道划伤极浅,由于伤浅,更容易保有淡红色泽。对血的熟悉感袭卷心头,如狂风过境……他的手指摸到她的下唇,水润的红。见到昭昭前,他眼里没有过漂亮的人,任何人嘴唇灰灰黄黄都不会和美搭上边。昭昭是五官制胜,不上色都能动他的心魄。

命该如此,他早该猜到,自己眼里的第一抹红,是沈昭昭。

难怪老和尚会说红尘之苦,昭昭就是他的红尘。

“怎么伤的?”他问。

她知他看这里有颜色,偏黄,被他问倒不奇怪。

“在花房,着急出来看你,”她洗澡前对镜照过,一道划痕而已,极浅,但见他如此着紧,不自觉摸了摸,“很快会好的……”

他的脸浸在屏幕的光里。

“想到什么了?”她轻声问,“能告诉我吗?”

她想引导他说出来,陪他聊,为他宽心。

说完,她低声撒娇道:“被你瞒着什么事一样。”

沈策刚记起过去那年,曾想告诉她全部。而后,他决定守住这个秘密。过去的沈昭昭不是寻常望族之女,自家族落败后,跟着他吃过许多苦,更因为是沈策妹妹受过不少的罪。到死,都无法善终。

讲一个凄婉的爱情故事是很感人。后果两个走向,一是她将信将疑,或是全部相信,但记不起曾经,不会受痛。另一个走向,是就此撕开了一道口子,诱使她记起过去,全部的、真实的肉体疼痛。包括最后的死,如果让她重历一遍?谁来救她?

“说一点点,”她在他耳边问,“我想听。”

沈策目视宽大的屏幕:“确实有事瞒着你。”

昭昭坐直,以眼锁着他。

“我第一次和女孩亲热,在这里。”

她脸涨红了,是气恼上头,甩脸要走。

沈策拉她的腕子:“和你坦白也不好?”

“明天再坦白……不要打扰我今天好心情。”

“择日不如撞日。”他说。

他想想,回忆着:“严格讲,在这里和那个女孩没到最后。”

“你信不信,我可以一星期,一个月不理你?”

他摇头:“最多一天。”

她盯着他。

“也许我讲完,你醋意过浓,”他分析着,“能让我回房睡也说不定。”

“……那你讲吧,不怕后悔就讲。”

“那晚,她和我去兰桂坊,自称酒量好。我也是着了她的道,尽地主之谊请她喝酒,反倒害了自己,”他扣紧她的手腕,免她走,“还把卧室给她睡。”

“兰桂坊是你专门骗女孩的?”

“你哥哥不屑做这些,”他评价,“是她对我有好感。”

……

他泰然自若,她忽觉蹊跷,难道……又是自己?

“她半夜不好好睡,醉了也要下楼找水喝,也或许,是想找我,”他问她,“你是女孩子,帮我猜猜,她是想喝水,还是潜意识要找我?”

她断定是自己了……“没想找你,口渴。喝了酒都口渴。”

“哦,这样,”他反思,“那是我误会了。”

沈策不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