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的心像被他手掌闷在下头,跳得极不畅快,一撞一撞地要冲出来似的。
直到他张唇,含住她的下唇。
真实的压迫感,还有湿热,这就是接吻。昭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已经回归了最诚实的本能。在感觉他吮住自己的下唇,浑身都酥麻麻的。
昭昭眼睛忽然发酸,睁不开来,像被远远的那一炉熏香的白烟灼到眼里。这酸意从眼底蔓延开。
她的手在找他的心脏,压在上头,摸着他的心跳。
这次是上唇,上唇也被他润湿了,她本能地渴望,微微张唇,学着他,和他吮着对方的嘴唇。压迫感越来越重,他们好像已经吻过很多次,不止这么多,不止这么浅。她吮着不耐烦了,将嘴张开来,终于和他的舌尖相触。
原来男人的舌也是这么软的,而且滑……
沈策不见何为红,但却知道,自己此刻眼睛是红的。
在那突然暗下来的黑暗中,有炭爆裂的声响,火在盆里烧得欢,少女的手从他手里夺走最后几张,也往里头塞。火燎上手腕,烫着了也不出声。往日里哥,哥,叫个不停的人真和他翻了脸,比玉还润的手烫红了,也不去抹药。他知她要守着纸烧干净,不让他看到那上头半个字,她的字。
他早知那上头写的是什么,少女怀春的句子,不过都是“此心昭昭,日月可鉴”。而她所写总有不同,炭火上烧成灰的东西,他能看,却不能说破。
是:此心昭昭,牧也可鉴。
她不要天地见证,不要日月见证。
只要他知道,要他一人,要沈牧也见证她的心。可到最后,也不敢给他看到。
☆、第十一章 尘缘薄如纸(2)
他的手指从脖后插到发根里。
指腹轻轻刮着她的发,昭昭突然感觉到一阵酥麻蹿下去,直冲到尾椎骨上。她挣扎了一下。
果然是这样,曾经每次给她洗头发,手指揉搓发根,她都不自在,脚要在地板上轻蹭几下。原来不是难受,是太舒服。
他的手指在她发根轻抚着,昭昭血渐渐涌上脸,像被他从池塘里捞出来的一尾锦鲤,落到地板上,呲溜一下就能滑出老远。她也像身下有水,在往下滑。
沈策把滑到地上的她抱起来,两人从坐到卧,唇舌不离。
毫无实际意义的相搅,一次又一次重复,只是想要这样。
她像被他按到沙发里去,和他一起陷进去,像躺在绵软的红布里,被他压着腿,和他交缠着身体。
脚步声来的突然。
她听得一阵头皮发麻,止着呼吸不动。唇上的人不走,也未动。
“小舅?”是沈衍,“都说你没吃晚饭,要不要让人准备宵夜,送过来。”
“不用。”他没任何情绪起伏地回了。
隔着一扇屏风外,站着一个大活人,他外甥。
她眉心一跳跳的,仿佛前面悬着一根针,迟迟不落……
脚步远去,她才觉出一身的热,仓促推他。
沈策似乎还想亲,但想想,还是把她放了。
方才给她倒的一杯茶,反倒是自己拿起来,一口饮尽。
她从躺到坐,盯着他的侧脸,在想,两人到底在干什么呢,算幽会?从这个角度看他,眼神显得幽深而阴郁,嘴唇还是微抿着的。是刚毅,但不粗糙,有着最纯粹的男人棱角。
“哥。”她轻声叫他。
他看她。
“你什么专业的?大学?”
“人类学。干什么?”
“没干什么,”昭昭热着脸说,“我连你专业都不知道,毕业没毕业都不清楚。”
“毕业了,去年。”
“那你念书很早,”她笑,“着急回来帮你爸吗?”
沈策忽然一笑。
笑什么。昭昭奇怪。
香港醉酒那夜,这些问题她全问过。他当然不会揭穿,昭昭的脾气和过去一样,说穿了会翻脸。眼下气氛正好,他并不想打破。
她看着他喝水,看他喉结微微上下滑动了几次。
从没认真注意过男人的这个性征,看了一眼,又看一眼。
沈策也猜到了她在看什么。
香港那晚,她摸过他的喉结,也亲过这里。
“那香你喜欢?”他忽而问,嗓音压得低,像是风过竹林,瑟瑟沙沙。
“嗯。”
喜欢倒是喜欢,可好好的,怎么说到香了。
“明天送去你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