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奇异的,李从嘉和释雪庭的关系就仅止于王宫内部知道,就连朝臣们都只是觉得他们两个关系不错,也没有多想。
李从嘉在得了释雪庭的提醒之后,就跑到枢密院开了一次属于军事系统的专门会议,毕竟他还是枢密院枢密使呢,虽然身为王还弄这么一个兼任有点掉价,但李从嘉不在乎,他只在乎军权是不是在自己手上。
李景达已经闲赋了好一阵子,在听说枢密使有请的时候,他几乎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到了那里,发现枢密院的高层都在,甚至李从嘉也在之后,才略有些激动的坐在了李从嘉左下手,尽管他心中有些猜想,却也还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李从嘉见人都到了,就开始今天的会议主题,他直接抛出了一个概念:职业军人。
众人都被他这样的手笔给惊呆了,依照以往的习惯,军队的士兵一般都是募兵制,需要打仗的时候上战场,不需要的时候就去种地,职业军人这种其实并不是没人想过,然而没办法实施——太费钱不说,青壮劳力都去当兵了,谁来种地啊?
李从嘉看着大家都不同意的样子,就说了一句话:“除了我们带来的汉人,你们看这边的人有能吃苦种地的吗?”
李从嘉这句话说的有点武断,有当然是有了,只不过……真的不多,汉族人好像天生就点了这个技能点,而西域人更加狂放一些。
李从嘉趁热打铁说道:“这些西域人受到的管制比以前严格,现在还能忍受,等到不能忍的时候爆发出来会很恐怖,这就是社会隐患啊,还不如把这些人扔进军队里去。”
李弘冀开口问了句:“这些人既然懒散惯了,怎么可能愿意当兵?”
李从嘉狡猾地说道:“让他们服役啊,规定服役年限,在年限之内表现好的可以留下来,表现不好的就退役,我就不信几年的时间还收拾不过来一个人?”
没错,李从嘉想的就是后世的服役制度,当时都说部队是个整容院,多么不羁的男生进去等出来都会脱胎换骨,这样的人放到社会上总比那些小流氓让人放心多了。
李从嘉甩出来的计划算是比较完善的,而且还根据大唐如今的情况做了一些更改,就算是李平这样老成持重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朱元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一看这份计划忍不住就问了句:“殿下要扩军?”
李从嘉坦然地点了点头:“人太少了,而且你们看到我的标准了吗?太老的和太小的都不要,这样会少一些人,但是等明年开春实行服役制度,肯定会比现在人数多,前些天大索貌阅的结果报了上来,粗略估算一下,至少能扩充出一个军,不过我的想法是,新军不能全是新人,到时候还要调整一番,这些都要诸位群策群力了。”
众人都知道李从嘉这是想要掺沙子,不让领兵之将对手下的军队太熟悉,但是也不能让他们一点都不熟悉,否则到时候就没办法打仗了。
而且大家还发现了一件事情,在计划文书上需要调整的军队并不包括天策府,一瞬间大家就都知道天策府大概是李从嘉的禁脔,他要牢牢掌握着这一支军队,谁都别想打主意。
也没人敢打主意,在这种时候跟老板争军权不是找死吗?大家打主意的是新的军队,新军建成之后肯定是要有军主的,而且李从嘉并没有沿用以往的军队建制,而是重新搞了一份规划的更细,班排连营团旅师军,官职更多,同时军主的权利更大,管辖的人也更多达到了一万五到两万人。
李平和朱元都在琢磨着手下的人,但是李弘冀和释雪庭心中有数,李从嘉大概是想要把新军交给李景达的。
所以李平和朱元正思考着要推荐什么人的时候,听到李从嘉问道:“听说叔父身体还足够硬朗,不知叔父能不能帮我带一带新军?”他们两个就把刚刚的想法都嚼吧嚼吧咽了。
李景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会议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发声,心里本来也在思考着李从嘉把他喊过来到底是为什么,然而万万没想到等着他的居然是这么大一块馅饼。
李景达早在多年之前都不敢再想自己还有领兵的一天了。
李从嘉见李景达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白国公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之前只是担心您年事已高,不忍让您劳累,然而如今眼看扩军在即,只能让您老出山啦。”
白国公是李景达的封号,李从嘉也不忍让李景达顶着瓜国公的名头,正好瓜州境内有白虎关,干脆更名为白州,白国公总比瓜国公好听许多。
李景达立刻站起来行礼说道:“臣必不负殿下所托。”
李从嘉微微一笑:“我自然是信叔父的。”
李景达心中火热,忍不住问出了疑惑依旧的问题:“殿下既然已经称王,这称呼是不是也该改一改了?”
李从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殿下听上去自然是不够提气,下面人肯定早就有疑问,他很淡定地说道:“称呼只是一个形式,没什么好改的,而且这也是在敦促我自己,我的目标一直都是光复河山,并不想在这里停滞不前,等到那一天……再称皇称圣不迟。”
几个人都被李从嘉说的心头火热,武官本来就比文官更加热血一些,更何况光复河山这种口号,就算是文官听了估计也要忍不住激动一把。
当然最主要的是,李从嘉一点也不喜欢圣人这个称呼,他觉得没啥意思,他一点也不想当圣人。
李从嘉对军队的改革轰轰烈烈,文官们知道了有几个不老实的御史借机上书,就差说李从嘉穷兵黩武了。
李从嘉一点没给面子当场就打了回去:“穷兵黩武重点是个穷字,但是我不穷,至少养这些人的钱还有,以及,军政分离,在财务上也是不相统属的,军队里有不妥当的事情交由军事法庭,这一次我当大家是不习惯,下一次再有人敢伸爪子,就别怪我把他的爪子给剁了!”
御史们都被李从嘉简单粗暴的作风给镇住了,他们还没遇到过坐在御座上说话跟土匪是的王,肃州原本的御史看向南唐来的御史们,眼神十分震惊。
历代龙王都以向中原靠拢为主,说话做事都有模仿中原人的痕迹,然而今天他们发现中原人好像跟他们想的不一样啊。
对此南唐御史们表示,我们也……没想到我们的王是这个风格的。
其实李从嘉不是不知道应该温柔一点,斯文一点,但是别的事情都可以温柔斯文,唯独这件事情上不可以,他必须严厉的告诉所有文官,军队这边他们不能碰。
当然水至清则无鱼,文官家里如果出了武将坯子也是好事,他也不可能拦着不让人进门。
李从嘉很满意今天制造出的效果,有的时候直白一点更好,他虽然一直说是大唐后人,然而如今做的事情跟开国皇帝似乎也没什么两样,必须在一开始就定好基调,当然基调定的再好后来人不配合也不行。
所以李从嘉开始有意的跟李仲寓多接触。
李从嘉并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在他印象之中,四五岁的男孩子都很熊,到了八九岁的时候那就是猫嫌狗憎。
然而李仲寓改变了他这个印象,这个小孩子的教养很好,安静却不呆板,很懂事聪明,也很听话,李从嘉跟他说话的时候,不管懂不懂都会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听,只有等李从嘉问他的时候,他才会将自己不懂的提出来。
李从嘉对李仲寓很是满意,他现在做的其实很少,也就是没事儿陪着李仲寓聊天,也不教他什么,当然他那点水平估计也教不出什么来。
然而这样已经算得上是言传身教,李从嘉正在一点点给李仲寓洗脑,让他接受自己的思想,当然不是所有,不过只要能够让李仲寓的思想别跟他南辕北辙也就够了。
李弘冀跟槐荫公主的婚礼过后,李从嘉就收到了消息——赵匡胤跟周国的和谈崩了。
李从嘉原本以为是党项人的离间计起了作用,还在感慨他们下手快的时候,结果就听说周国的小皇帝被刺杀,重伤,死没死不知道,捉拿到的刺客熬不住刑,在神志不清的时候供出了赵匡胤。
李从嘉十分震惊,党项人还有这能量?能够去刺杀柴宗训?他们在中原有暗线?
一时之间李从嘉觉得自己身边也不太安全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释雪庭做完早课推门而入,阳光给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边,看上去倒是十分庄严。
然而李从嘉很快就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赶走,庄严?昨天晚上可没见他这么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