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怀了孕的女子想必脾气都不大好,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害我也被呼来唤去的!”郗清将身上的药箱放下来,自顾自去桌边倒了盏茶饮了,发现是凉的,立即指使无垢去取热茶来。
无垢真是太谢谢他了,赶紧远离司马瑨,跑出门去了。
白檀昂着下巴看着司马瑨:“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啊,我给你们司马家怀个孩子不是功臣倒成犯人了,想回自己家都不成了?”
哦哟哟哟,果然脾气大!郗清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司马瑨,怕殃及池鱼,悄悄挪出门去了。
司马瑨皱了皱眉,半晌也只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我只听说女子怀孕后要好生照料,哪里将你当犯人了?”他说着从袖中取了只纸包递给她。
白檀板着脸接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酸梅,脸色立马好看了,夹了个放在嘴里,看看司马瑨,发现他双目竟有微醺之态。
“你饮了酒过来的?”
“嗯,晚上设宴招待了卫隽与荀渊,谈了些事。”司马瑨往后靠了靠,顺手牵了榻上的薄毯搭在她腰腹间,没再说下去。
其实他们谈的事无非还是有关皇位。
司马玹定罪在即,很快就会被拉下马,他能不能继承皇位的事马上便会被提到眼前。
他知道白檀不喜欢被束缚,到时候还不知道会作何所想。
肩头一沉,他转头就见白檀靠在他肩膀上瞌睡起来了。
这也不奇怪,她近来总是很能睡,料想今日赶回东山这一路也有些疲惫了。
司马瑨抽出她手中的酸梅,抱起她回房,亲自打了热水来给她擦手擦脸。
他常年行军在外,自己照顾自己习惯了,这些事情做起来倒是不难。忙完又自己洗漱了,在她身边躺了下来,怕压着她也没太接近。
虽然饮了些酒有些困倦,可盯着帐顶又毫无睡意,他心里忽然生出个假设,倘若他现在躺在龙榻上,而身边没了白檀,那该是何等滋味?
如今她已经怀有身孕,名分迫在眉睫。虽然在吴郡时有杨赐为他们证婚,但在天下人眼里他们还男未婚女未嫁,一场正大光明的婚事是必不可少的……
身边的白檀忽然翻了个身,手抵在他胸膛,呼吸均匀,睡得香甜。
司马瑨展臂拢住她,吻了一下她的额角,终于也有了困意。
第二日一早二人是被拍门声吵醒的。
白檀睡眼惺忪,听到祁峰在外面大喊:“白菩萨!白菩萨!”
“嗯?”她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祁峰大吼:“贵妃临盆了!情形有些不妙!”
白檀陡然清醒了,看了一眼身边的司马瑨,连忙穿衣下床。
☆、第71章 丹丘
宫中如今由祁峰和顾呈率军驻守,他们二人则亲自守在长乐殿门外,日夜换岗。
长乐殿里门窗紧闭,与其说是帝王寝宫,还不如说是监牢。司马玹在定罪前就被关押在殿中,里面什么都没有,他们还时不时进去查看,以确保他还好好地活着。
昨夜祁峰如连日来一样带人在殿门口来回巡视,至后半夜时,忽有一个内侍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扑通一下跪在殿门口大喊:“陛下,贵妃娘娘要生了!”
祁峰抱着胳膊望向殿门,过了许久才听到里面传出一声:“知道了。”
生个孩子而已,反正宫中多的是人照料,祁峰也没放在心上。
到天亮时,顾呈过来换他,夜间见过的那个内侍又冲了过来,跪在殿外喊道:“陛下,贵妃娘娘还在生产。”
祁峰顿时觉得不对劲了,这都好几个时辰了,不会是难产了吧?
他赶紧让顾呈接手看管,自己跑去找白檀,毕竟那是她堂姊,万一出什么事可能会怪他们没有知会。
哪知白檀已经不在凌都王府,他这才赶去了东山拍门。
贵妃寝宫里早已忙作一团。
白檀到时,宫中的稳婆只要是活的,几乎全都请来了。
白唤梅在内殿里已经喊哑了喉咙,余下的只是轻轻的呻.吟,她想进去看一眼,被仆妇给拦住了,急得在外殿来回走动。
郗清也被她拽了过来,但毕竟是女人生孩子,他不方便露面,只能在殿门外候着,以备万一。
过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里面依然没有动静,白檀实在忍不住了,直冲了进去。
床榻边围满了人,宫女不断地往里送热水,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腾腾的热气。白唤梅的发丝被汗水糊在脸颊上,嘴唇发白,双眼闭起,已经连叫唤的声音都没了。
一旁的稳婆急得大喊:“娘娘您可得撑着啊,孩子都露头了!”
白檀吓坏了,拨开稳婆扑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阿姊!”
接连唤了好几声,白唤梅才又醒转过来,看到她有些茫然:“阿檀?”
“阿姊,你不是一心要保住这个孩子的吗?都熬到现在了怎能放弃?再撑一撑就过去了!”
白唤梅的眼里终于又有了神采,握着她的手复又开始用力,疼的脸都扭曲了。
白檀的手被她越撰越紧,手背都被掐紫了,疼得钻心,也只能忍着。
大约是她的激励起了作用,没忍多久她就解脱了,稳婆惊喜地喊了句“出来了”,手里托着孩子,啪地打了一下脚心,便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白檀松了口气,滑坐在床边,下意识地抚了一下小腹,背后冷汗涔涔而下:原来生孩子这么遭罪啊,她这么怕疼的一个人,想想就觉得可怕……
白唤梅已经疲惫至极,却还是昂着头问了句:“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