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瑨还真收回了脚,问高平:“禁足几日?”
“陛下没说。”
司马瑨盯着他,手指搭在腰间的佩剑上。
高平只好道:“兴许十来日吧。”
“哦?”
他无奈,又改口:“三五日。”
“那本王就领旨了。”司马瑨这才转身回屋。
高平总算完成了任务,赶紧回宫复命。
宫中近来正是多事之秋。
原定去年就该充实后宫的计划一直挪到了今年秋天也没实现,现在倒好,司马玹还直接拒绝了接纳世家女子入宫的安排。
如今后宫之中只有寥寥两三个嫔妃,出身最高、最受恩宠的只有白唤梅,这样下去中宫必然要落主白氏了。
这还不算什么,问题是至今陛下无后啊!
先前出了贵妃落水的事,又出了白家散播谣言的事,可司马玹都按了下来,依旧不表态。
百官忍不住了,纷纷上疏进言,要求陛下充实后宫。
说句不好听的,大晋的皇帝都不长寿,司马玹虽然看着很正常,可至今无后,未必不是身患隐疾之故,他们也该多个准备不是?
司马玹将那些折子一一看了,只是叹息,并未回复。
每日都是这些话缭绕在耳,白唤梅看在眼里,也是焦急,却又爱莫能助。
她甚至也开始劝司马玹,就接纳其他世家女入宫好了,兴许是她不能为皇室留后,并不是他的缘故。
司马玹依然摇头,他虽为人温和,可做了决定从不轻易更改。
白唤梅既替他忧心,心里又带着些许的甜蜜。
世家之中当属谢太尉最激动,折子也就他递的最多。
之前他本打算将女儿嫁与司马瑨联姻,没想到此路不通。他干脆咬咬牙,打算将谢如荞送去宫中,万一老天开眼让她给帝王留了后,那就不一样了。
谢如荞自然不愿意,如今又没理由可以常来找白檀了,心里大不痛快,这段时间正跟家里拧的厉害呢。那日当街而过,逮着白栋还跟他吵了一架。
刘氏、桓氏、萧氏,个个都跟在谢家后面卯足了劲地上疏,一面不忘捏造白家霸占中宫的企图,整个朝堂一下乱糟糟的。
当然也有不动声色的,颍川荀氏,河东卫氏,这两大家族都掌着不少兵马,一个固守西北,一个屯兵武陵,都是靠打仗说话的,从不多参与朝中的事。
司马瑨一直窝在别院里也无事可干,好在其他人没被禁足,王焕之和郗清往他这儿跑得可欢,几乎每日都要来与他说一说此事进展。
“殿下认为陛下到底会不会纳妃?”王焕之也真是够无聊的,居然找了个鱼竿在白檀那养荷花的池子里钓鱼,宽大的衣摆都浸到水里去了,也没在意。
司马瑨倚在亭中端着酒慢饮,眼睛瞄着西厢房端正跪坐着的白檀:“何必多想,很快便能知道了。”
郗清专门负责捣蛋,王焕之在钓鱼,他就拿着食饵在他旁边撒:“要我说,陛下说不定是想做一回专情种子呢。”
司马瑨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白檀恰好转头看过来,一眼瞥到他,倏然又转过头去。
司马瑨凝眉撰紧了酒盏,本王是鬼不成?
司马玹依旧没有回复,谢太尉倒是聪明,提议百官商议此事,绝不让他再有机会和稀泥。
纳妃可以看作私事,皇嗣却是大事。这理由说得让人无法反驳,司马玹只好在早朝时给此事当众做了个回复。
“诸位爱卿在意皇嗣无外乎是担心以后皇位无法继承,既然如此,朕提早立下皇储便是了。”
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举朝哗然。
白檀这几日一直回避着司马瑨,一见到他便觉得难堪,好像自己心底一点见不得光的事情全都暴露了,简直恨不得刨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偏偏他这几日禁足,终日朝夕相对,她只好每晚早早入宫去干活,才觉得好受些。
早朝上的消息传出来时,她正在与周止校对最后一份文稿,一个执笔大呼小叫地冲进殿内来说陛下决定立储了,她和周止对视一眼,彼此都是目瞪口呆。
“师尊,陛下能立谁做储君啊?”
白檀托起快掉下的下巴:“为师大概能见到那块封地了。”
周止一愣:“啊?什么封地?”
“……没什么。”白檀眼珠转了转,司马瑨此刻尚未达到储君标准吧,到底能不能立他,她还真不确定。
可是司马玹属意的是他啊。
大概因为忙于此事,司马玹这几天都没召见她。
白檀也暗暗轻松,上次他那番反常的对话已让她察觉出一些异样来,何况如今知晓白唤梅已动了真心,还是该与司马玹恪守距离比较好,白唤梅是个爱多想的人,白檀不愿惹她误会。
她算了算时间,三五日也快过了,司马瑨马上就不用禁足,她也不用终日与他四目相对了,便将收尾的事交给了周止,与内侍交代了几句,自己就不再入宫来了。
还以为禁足结束,司马瑨就会如脱缰野马一样奔入军营呢,结果回去一进书房就撞见他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