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兴盛长得颇像他父亲唐永严,有种少年老成的沉稳。不过年轻人再怎么沉稳,有几个身子里会没有那么一股子傲气,没有那么一股子争强好胜的心思?上官慧颖这位大美女对他堂堂市长的儿子,今晚的主人都没用正眼看一下,反倒对余子清这位来历不明的年轻人另眼相看,唐兴盛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只是他毕竟比起李永健等人沉稳了一些,又是今晚的主人倒是一直没主动拿言语挤兑讽刺余子清。如今见李永健提起这件事,唐兴盛的脸上情不自禁浮起一丝骄傲的神色,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
余子清抬眼瞥了唐兴盛的一眼,眼神里有丝失望的神色。他对唐家有好感,自也是希望唐家的儿女能表现得出众一些,虽然唐兴盛只是简简单单地回了一句,就没再多言,但余子清心里对他还是有些失望,连带着对唐家的印象也差了一些。
心里又转过念头,豪门世家哪怕再谦逊再温和善良,却又有几个会以平等的目光看待普通老百姓呢?想起这个,余子清自己也不禁自嘲地摇了摇头,若不是沦落人间,自己又什么时候曾正眼看过凡人,在自己眼里他们同样不过只是蝼蚁而已,要生便生要死便死。若不是自己现在正在扮演着这么一个角色,却又哪里会切身体会到这些“蝼蚁”也是有生命有尊严的,还有那深深的无奈和屈辱!
心有所感,余子清脸上不知不觉中泛起一丝苦涩和自嘲,浑然忘了或者说压根就没去理众人正不露痕迹却又极其尖酸刻薄地在美女面前贬低挖苦他的身份,想以此来抬高自己所谓的高贵身份,想以此来突出自己的高人一等!
众人见余子清神情落寞,嘴角挂着自嘲的苦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爽快,以为终于成功地在美女面前揭开余子清低下的真实身份,终于狠狠地践踏了他的尊严,让他自惭形秽到无地自容。倒是那位唐兴盛还算有那么点同情心,见状脸上隐隐浮起那么一丝不忍。
因为由人及己,余子清倒也懒得跟这些高官富家子弟计较,也不管别人怎么想拉起上官慧颖的手,笑道:“走吧。”
众人见余子清竟然当众拉上官慧颖的小手走,又见上官慧颖竟然也就那么温顺地跟着走了,顿时怒火中烧。
李永健和张兆维几乎是同时身子一闪,一左一右拦住余子清,脸上带着很难看的笑容,说道:“怎么说走就走啊!这样太不够朋友了吧?”
余子清一直深邃温和的双目蓦然间变得如同一汪寒潭,射出冰冷如剑的目光,不屑地冷声道:“就你们也配称我为朋友!”
李永健和张兆维被余子清冰冷的目光一扫,立时心底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气,仿若被什么绝世凶兽给盯上了一般。遍体生寒,四肢冰冷,浑身的血脉似乎都凝冻住了一般,一时间竟是丝毫动弹不得,连嘴巴都浑然忘了张开说话。
余子清却是再也不看两人一眼,拉着上官慧颖径直往前走去。经过唐兴盛的身边时,余子清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空多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没事别跟这帮家伙厮混,对你没什么好处。”
说着也不顾唐兴盛一时反应不过来的呆滞表情,把手中的酒杯往他手中一塞,然后拉着上官慧颖继续往前走。
宋鸿云站在最外围,见余子清这个地矿所小职员竟然跟上官家大小姐手拉着手往自己这边走来,本应该嫉妒得发狂才是,却不知道为何总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就像一个人深更半夜到了一片荒芜无人的坟地一样,只感觉背后有寒气沿着脊梁骨一直升到脑门顶,脑子里莫名其妙地闪过余子清之前警告过他的话。
“祸从口出,我说过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警告!”余子清跟宋鸿云擦肩而过,扭头朝他低声冷冷丢下一句话,眉心之中若有若无地似乎有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在幽深深地旋转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