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说得好!”蒲先生道,“我正有此想。”
我却苦笑摇摇头,道:“难不成宁采臣与聂小倩二人所述光怪陆离之事,皆为掩盖此事之故?岂不荒谬?”
蒲先生叹道:“飞,你所言甚是!我亦正为此烦恼:宁采臣之陈述不可谓不详尽,其中更有数人登场:燕赤霞、书生主仆、姥姥与妇人……若说其尽乃虚构之人物,实有些不妥;但若悉数采信,更不可取。”言至一半,蒲先生又抓耳挠腮道,“宁、聂二人言中虚虚实实,实是不知当从何下手。”
“如‘鬼谷考徒’之题一般么?”王特使叫苦道。
蒲先生颔首道:“不错。在此,请容我狐鬼居士将宁采臣口中逸闻加以整理,与诸位道来一听,还请指正:
“第一日傍晚,宁采臣入住荒寺,与燕赤霞二人相识;当夜,窥见一老妪、一妇人与聂小倩三人交谈;之后,聂小倩寻见宁采臣欲与其共度良宵,遭斥退。
“第二日,有兰溪书生主仆二人入住荒寺。当日,燕赤霞外出不知所终。夜间,聂小倩袭杀书生于密室。
“第三日,宁采臣与仆从二人早间寻着书生尸首,不知其中玄机。夜,聂小倩袭杀仆从于密室。
“第四日,宁采臣寻见仆从尸首;黄昏,燕赤霞归来,断定二人乃遭鬼魅所杀。夜,聂小倩现身,与宁采臣道破寺中玄机。
“第五日,宁采臣与燕赤霞共宿,夜,借燕赤霞之力击退夜叉。
“第六日,宁采臣掘聂小倩尸骨,与燕赤霞告别而返。
“以上六日之事,便是宁采臣与聂小倩二人,与天下所出一道待解之题。”
蒲先生言罢,众人一同陷入沉思。半晌,我见无人言语,率先道:“此六日之事真假难辨,只知宁采臣只身投宿寺院,数日后与聂小倩二人得返,而寺中却留下一具遭人剖腹之尸首。”
王特使闻言眼前一亮:“严名捕机智!若以此观之,宁采臣实有些嫌疑。”但他又一皱眉,“只是不知聂小倩从何而来?其身份亦遭一句‘鬼妻’所掩盖,来历不明。”
蒲先生颔首道:“不赖!飞,此间仍有一处玄妙:若寺中陈尸之人真为遭宁采臣所杀之宁广生,却不知宁采臣耍了什么手段,竟能令其陈尸紧紧锁住的僧舍之中。”
我与王特使二人闻言,却只是面面相觑,毫不知其中玄机。正苦恼,只听玲轻声道:“各位何不采信宁采臣所言,岂不了却许多烦恼?”
蒲先生闻言哈哈大笑,道:“弟妹言中要害!若我等解不出此题,的确唯有相信宁采臣与聂小倩二人说辞一途!只是我狐鬼居士,尚不肯认输罢!”
言罢,我四人继续一面飞马先前,一面交谈宁采臣之事。蒲先生率先道:“如我先前所说:寺内除却宁、聂二人另有五人出没:燕赤霞、主仆、老妪、妇人。此五人中主仆二人前来赶考却寻不得城中住所,遂被迫来此寺中落脚尚通情理先不论;但老妪与妇人二人,深更半夜在寺北院落中相谈,岂不荒谬至极?”
王特使点头称是,道:“昨日去荒寺中查看时,亦未见四周有住家迹象。”
我闻言道:“莫非此二人乃宁、聂二人虚构?”
蒲先生答道:“以目的揣测,此二人当是为佐证聂小倩彼时在夜叉手下受胁迫之证。即是……”
“是说聂小倩果然非为鬼妻么?”王特使叹道。
蒲先生颔首称是,又道:“然比于老妪、妇人,燕赤霞其人却更生神秘:依宁采臣所言,其入住寺中第一日便与燕赤霞相识;书生主仆二人遇害时,燕赤霞恰巧外出;而待燕赤霞返归寺中,又自夜叉手下救了宁采臣一命。”
“蒲先生言下之意?”王特使问道。
蒲先生一笑,道:“若说此剑客行迹神秘,所为超乎常理,故疑为宁采臣与聂小倩二人所杜撰;但此人在寺中戏份众多,以一己之力救得宁采臣性命,亦助聂小倩脱离苦海,实难置信其尽为编造所成。”
我点头称是,道:“至于燕赤霞令宁采臣搬动二人尸首,以证书生主仆二人全身鲜血俱遭摄取之处,想是为编造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