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回在网球场时不大一样,她今天没化妆,小脸素净,一头黑发也扎了起来,眼角那颗略显妖娆的小泪痣,因为这过于朴素的衣着,反而少了几分妩媚,多了些许纯真。
贺星程微微一怔,目光在苏浅身上停留了片刻。
因为在网球场时,撞见了她跟陆焰的亲密举动,加之陆焰对两人的关系好像并不在意,不甚明朗。
贺星程对她很是好奇。
事实上,他第一次知道苏浅这个人,并不是在网球场,而是高二那年的物理竞赛。
贺星程的理科在整个附中一直是首屈一指,高二那年已经读完了高三的全部课程,那次竞赛附中只入围了两名进入决赛,其中一个就是苏浅。
比赛前夕,西分校区的教导处主任李成仁特意叫了他去办公室。
李成仁跟李成功是孪生兄弟,兄弟俩从小就是竞争对手,毕业后,又同时进入了z大附中任教,平日里没少比拼。
李成功教数学,李成仁拿手的则是物理,同样作为教导主任,一个在以贵族子弟出名,学生大都准备出国的东分,另一个则是偏重于应试教育,学生堪称考试机器的西分。
贺星程从高一时期就是班长,深受李成功器重,去办公室时,时常听到两兄弟在电话里互相炫耀自个儿的得意门生,电话里掐架也是家常便饭。
被李成仁叫到办公室时,贺星程心里犯着嘀咕,不晓得这位脾气比其兄李成功还要火爆三分的李成仁找他究竟所为何事。
到了办公室,贺星程才发现,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女孩子。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微风拂面。
李成仁的办公室有个小阳台,跟李成功喜欢养鱼不同的是,李成仁嗜花成性,独爱兰花。
窗台上的君子兰长得极好,橘色的花色搭配着深沉的几抹翠,给粗线条的办公室带来几分兴致盎然。
李成仁不在,只有一个女孩子坐在窗边。
她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低着头,手里握着一本书,笔尖在页面上勾勾画画。
贺星程瞄了一眼,好像是物理竞赛相关习题。
女孩子很认真,低眉顺眼的模样乖巧异常。
尽管是低垂着脑袋,侧面轮廓依旧漂亮得惊人。
兴许是听到响动,女孩子抬眼看了看,明媚的眼眸透着几分迷蒙,左眼角的那颗小泪痣沐浴在阳光下,格外勾人。
贺星程自问不是一个肤浅的人,东分的学生非富即贵,漂亮又有才华的女孩子犹如过江之鲫,可这会儿,还是被眼前的女孩子稍稍吸走了几分心神。
怔忡间,女孩子合上了习题,疑惑地问他:“同学,你找谁?”
贺星程恍然回神,敛了敛心神,回她:“李成仁老师在吗?”
“李老师吗?他出去了,十五分钟后回来。”
贺星程嗯了一声。
她打量了他几下,问他:“你是东分的?”
甭看是一所学校,两个校区的校服截然不同。
东分的校服纯正的英伦风,贵气十足,精致无比。而西分则是典型的中国风,虽说不若东分的雅致,可更显朝气。
当然,这是出自校长之口,最主要的原因不过是两个校区差别巨大的学费。
两个校区的学生互相吐槽,日常battle。
东分吐槽西分是一群只会死读书,读死书的书呆子,毫无审美可言。
西分则日常看不起东分的那一票纨绔子弟。
贺星程一直以为,这种蓝白校服样式着实土气,少有人能穿出美感来。
可眼前的女孩子打破了他的固有思维。
听到她问话,贺星程又“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女孩子“噫”了一声,像是很疑惑的模样,贺星程被她的眼神瞧得不自在极了,耳尖忍不住发烫。
女孩子又开口了,“你就是要参加物理竞赛的那个高二的学弟?叫……”
她微微蹙眉,像是在思索他的名字。
学弟?
贺星程愣了下,好像是有听班主任李成功提过,西分这次参加竞赛的是个女孩子,因为家里出了变故,休学了半年,即便如此,回来后成绩也没拉下。
李成功最不喜欢提及西分的那一票书呆子,对这个女孩子倒是赞不绝口,后来才知道,李成功在高一时,曾在西分代课半年,短暂教过她。
贺星程添了句,自报家门,“贺星程。”
“嗯。李老师说你是成功老师最得意的学生,他说你物理很厉害,初中时就得过少年组的优胜。”
“……是吗。”
虽说经常被女孩子崇拜夸赞,可得到他的赞许,贺星程心里竟然起了几丝涟漪。
女孩子点头,冲他笑了笑,“我叫苏浅,今年高三。”
贺星程抿了抿嘴唇,那个“学姐”却是没法子叫出口。
“这边有椅子,你坐下来等吧,李老师很快就回来。”女孩子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也没看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习题上。
贺星程依言坐了下来,办公室里很安静,除了偶尔的风声,便是签字笔划在作业纸上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