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我变成了一只鸟》以及出了四次印刷版了,另外三月里寄给王编辑的稿子,那会儿领导人刚提出了“批林批孔”的口号,被有心人利用,把矛头指向周同志,又开启了一场堪比知识大革命的破坏运动。
平城作为天子脚下的首都,自然也是首当其冲,很多《国风》的同行都选择了暂避锋芒缩着脖子装鹌鹑,各自停刊。
若不是《国风》乃华国首要杂志巨头,又有领导人曾经的赞誉在,怕是也要停刊了。
饶是如此,发刊也从一开始的每周四刊变成了每周一刊,副版都能停的就停了,只留下主刊,审核文章的力度也加大了不止几倍,简直恨不得让编辑们抠着字眼一个字一个字的确定绝对没有不良联想。
那会儿祁云没有继续专注写小说反而重新写起了散文,反而是刚好帮了《国风》一个忙,毕竟他的散文就算是再想要找茬的人来了。
那字里行间都是对新华国的热爱与期盼,既没有左也没有右,瞎了眼的人都能感受到满满的正能量。
这让十分烦恼的领导人看了都忍不住赞叹,叫《国风》又得了一回夸奖,在这风雨飘摇的时代《国风》越发站得稳妥了。
王编辑借着这阵风,也终于把祁云寄给他的《云的旅行》找到出版社给调制印刷出来了。
因为祁云的名头,这回找的出版社也是上次合作过的兴华出版社,首次版本印刷就直接出了一万本。
七月中旬祁云这边还在写稿,就收到了王编辑寄来的试阅本以及一千块的汇票,这次字数要比上次多两万多字,加上祁云名气更大,给的稿费也更高,算下来一千一万本。
多了一点算是出版社给的甜头,希望下次祁云这边出了小说还跟他们出版社合作。
这会儿那兴华出版社的人算是回过味儿来了,瞧瞧这回因为文章被弄下来的文人多少啊。
可这位云深先生的文章被人家搬回去好几十个人连夜翻看联想,愣是没找出一点传播消极不良思想的意图。
至于那些反派配角?
人家只是动物而已,你硬要扯这动物是代指了某某某,那不是在骂那位领导么?
那要把这动物盖上那些已经被定了罪的叛徒名讳,可人家小说里主角最后可是十分帅气的打倒了这些坏人,传播的不正是积极向上的思想么?
再看散文,嚯,全是建设家乡建设祖国以及歌颂美好未来劝道大家不要畏惧眼前辛苦努力奋斗的。
你要说这些思想不好,那你难不成还希望大家全都罢工偷懒对上头领导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完全不信任不听从?
那组织还没打倒这位作者呢就要先把你给绑了拉去劳改,为啥?因为你思想很危险啊同志!
被同样如此对待的作家可不止这位云深先生,多少其他文豪大作家都被揪住了错事儿拉着在街上溜达接受人民群众的批判啊,更严重的还已经定了罪下放到各个艰苦农村喂牛喂马扫猪圈去了。
一水儿鸭子被赶下了水,于是云深先生这位凭借着特殊风骚骚站姿还留在岸上的鸭子就显得格外醒目了。
兴华出版社之前有幸出版了云深先生的第一本小说,这会儿若是再不好好跟这位先生打好关系,莫不是脑壳有疾不成?
祁云可不知道这些,只是受到老王来信之后确定文化界最后一次黎明前的黑暗即将席卷而来,新写的小说稿子祁云看了又看,最后还是选择暂且压下,不去“顶风作案”了。
虽然这样写散文挣的钱少了点,可情况特殊,祁云还是先挣点零花钱给大家改善生活吧。
之前两本都是拟人化的,第一本是男主角作为人跟作为鸟的两个人生,第二本书则是拟人化的云朵飘荡在空中。
那会儿它听老云朵说了很多故事,于是向往着地面,飘啊飘,看见了很多人很多事,最后变成雨水终于完成了它到地面去的梦想。
变成了雨水滋润了土地,又奔腾至小溪,变成小溪里一团水的云又听同行的伙伴叽叽咋咋说起河流说起大海,于是它又有了新梦想。
日夜不休的奔跑着,路上也遇见了很多危险,有的同伴还没来得及抵达河流大海就被蒸发了重新回到了天上。
云最后千辛万苦抵达大海,见识更加开阔,心境也越发明亮。
等到重新变成天上云朵时,它也成了它当初遇见的那些老云朵一般,心平气和的跟新生的云朵说起那些人那些事。
这算是一个人生的轮回,也算是关于梦想关于奋斗关于追逐的故事。
以童话的笔触记叙地上人类跟自然界,读之让人心平气和,回味时又感触良多。
便是那没能经历风霜感悟人生的年轻人看了也会忍不住从开始到结尾跟着云朵一起经历那些思想上的感悟跟升华,可以说是又一本老少皆宜的感悟教育式读物。
祁云新写好的稿子《田野》则是第一次尝试完整的以人为主角,关于乡村,关于复杂的人性,关于这个小圈子生活百态。
要是真在这会儿发表,怕是要被请去配合喝茶了,毕竟人性社会这东西,还是有些不够安全。
今年数字帮可是十分猖獗的,祁云想想还是先老老实实挣小钱好了,虽然挺想攒钱给他家小姑娘修栋大房子的。
祁云放下手稿双手交叉搭在下巴处盯着窗外心里默默算了算,今年他十九岁,明年二十。
嗯,明年一月邓同志就要复出大整顿,今年勤快点多写点稿子备着,明年厚着脸皮多发一发新书,差不多应该也能在年尾把新房子修起来吧?
祁云不大清楚乡下修新房要花费多少时间,所以这会儿也不大确定。
要是能回城里直接买房就好了,买了房找个装修队过一遍,家具电器去店里一买,全部专业人员上门搞定,方便又快捷。
祁云胡乱想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去江家那边准备烧火做饭。
没错,这会儿山上钻苞谷林拔草追肥的事儿祁云干不了,只能在家做做家务,总不能让他家小姑娘在山上干了活儿下工回家还要着急忙慌的给他们准备饭食吧?
祁云很是积极的接手了这活儿,让周国安很是吃惊,毕竟当初他跟祁云可就是因为不会做饭才厚着脸皮去江家搭伙的。
“人区别于动物的地方就在于会学习会思考,这么久了我学会做饭不是很正常么?”
周国安被怼得无话可说,总不能说我也吃了这么久的饭,我咋没学会?那不是上赶着找骂么?
会做饭了,祁云也没提回去自己单独开火做饭的话,周国安是只要有吃的去哪儿都成,江画眉更是假装没想到还有这回事儿。
江河就更不用说了,那是真没想到这事。
作者有话要说:
老王:云深先生,你现在可是许多人心目中的心灵导师指路标杆,您这么压稿不发真的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