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老鸨就说,是父母不要我了,把我送给她,有碗饭吃就成;在青楼混迹数年,周围全是虚情假意,无人真正在乎我的荣辱;出游遇险,只因被扣上□□的帽子,连路人都不屑救我,唯有恩人你……不计较我的卑贱,把我当一个有尊严的人看,阻止了歹人的暴行,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这个香包是念想,一个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曾经有一个人救过我,尊重过我。青楼女子何其多?不是每个人有这样的幸运。”
明月说得如此动情,徐妙仪已经有九成相信了,坦言道:“我确实被他们下了药,挟持前行。”
明月惊道:“他们……堂堂承恩伯居然做出这等下作之事?他们为何要这么做?我怎么才能帮到恩人?”
徐妙仪想了想,说道:“此事颇为复杂,你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何况他们兵强马壮,那怕我恢复了体力,也无法逃脱。为今之计,是想法子搬救兵,让他们知道我的下落,将来里应外合,才能揭开承恩伯的计谋。”
“我今日才顾大员外送给承恩伯,他们防着恩人,未必会防着我。”明月说道:“或许我能找机会帮恩人把消息传出去。”
这倒是一条路子。徐妙仪身体行动不便,脑子依然很灵活,暗想明月是个风尘女子,无法顺利接近父亲徐达或者燕王朱棣,除非……
徐妙仪说道:“我需要你把消息传到金陵朱雀街天香阁胭脂铺老板宋秀儿那里,她熟悉我的字体,一看就懂了。”
锦衣卫成立,亲兵都尉府撤销,宋秀儿和毛骧因徐妙仪有了分歧,两人关系僵持,宋秀儿是向着自己的,一旦得到明月的消息,肯定先去告诉徐家和周王燕王。
明月说道:“天香阁?我知道这个地方,我时常去那里买胭脂水粉,老板漂亮可爱,一笑两个酒窝。”
“就是她了。”徐妙仪点点头:“承恩伯看似是个卖妹求荣的粗人,其实心思细腻,即使侥幸放你离开,走之前肯定搜身,不准带走任何可疑之物。而单凭你几句言语,没有信物,宋秀儿又很难相信你的话,这样……”
徐妙仪指着案几上摆放的果盘说道:“你切开一个青柠,挤出汁水,用手绢滤去杂质。”
明月照做,从青色柠檬里挤出了半盏透明汁水。
徐妙仪一抬手:“取笔来。”
明月选了一支羊毫奉上。
徐妙仪一扫明月的衣着,她穿着香妃色纱衣,里面贴身穿的白色主腰隐约可见。
徐妙仪:“脱衣服。”
“啊?”明月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恩人也……
撕拉!
徐妙仪抓住了明月的衣襟,往下一扯,银红纱衣飘然落地,明月只穿着白绫布缝制的主腰,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大半个雪一样的胸脯,双峰中间一竖排黄金嵌宝蝶恋花纽扣。
明月身形僵直,双颊绯红,“恩人……你身体不适,此时不便——”
“过来,蹲下。”徐妙仪将蘸满柠檬汁的毛笔缓缓提起来:“走近一点,我现在形同残废,连举笔都费劲。我以前教过宋秀儿,柠檬汁写在白绫上,干透就没有印记了,要看时用炭火慢慢熏烤,字迹方能出现。”
原来自己想歪了!也是,恩人这种正人君子,怎么可能……
明月赶紧听命行事,半跪在徐妙仪膝下,如白天鹅般滑腻的美背,一对肩胛骨微微颤抖,好像有一双翅膀破背而出。
柠檬汁“墨水”的笔尖在白绫主腰上缓缓移动,明月觉得一股清凉在脊背上攀爬,破开尘世的种种污浊,一直延伸到她千疮百孔的心里。
“好了,起来吧。”
写了两行字,徐妙仪像是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筷子一般重量的毛笔顺着虎口落下去。
明月,在毛笔落地的片刻接住了,“恩人写的是什么?”
徐妙仪想起刚才的情景,居然还有心情玩笑,“岳母刺字嘛,当然是精忠报国了。”
看着连握笔都困难的恩人强颜欢笑,明月觉得十分心疼,“恩人可知是何药所致,我偷偷去找大夫寻解药。”
“莫要轻举妄动,他们有眼线盯着,别露馅了,能把消息传出去就已经是万幸。”徐妙仪看着案几上无名紫色小花,“我懂得药理,已经悄悄收集了一些药材,解药我自己来配。你的任务是把消息传出去。若承恩伯不肯放人,你就在每个路过的驿站刻下这个图案。”
徐妙仪用手指沾了沾水,在桌面上画下一个图案,“你照着画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