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咒(1 / 2)

明却手持凤鸣弓立在远处,身后跟了一个黑衣蒙面之人,南昱见那人身材瘦小,可脚步轻盈,身形莫名有点熟悉,又想不起来。

明却看了南昱一眼,走向弘伏:“执明君,大家都是一宗之主,有什么事不能上报神院解决?”

明却的出现对弘伏和简万倾来说无异于解围。

南昱昔日虽为明却亲传弟子,可如今的明却贵为神院主持,身份使然,再不愿意也无法对宗门间的斗殴视而不见。

简万倾等人摸不准南昱深浅,偃旗息鼓不失为权宜之策。何况很多事情明面上也不能做的太过,就算能灭了南昱以绝后患,北境弟子众口还可以借由南昱主动挑衅作死堵住,可现在明却来了,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真人。”弘伏有礼有节朝明却一拱手。

南昱见了明却,时过境迁如今大家身份皆有变化,一时间不知该称师父还是真人,只得朝明却俯身一拜,明却点了点头,也没在意。

“过几日便是除煞伐魔的大事,诸位应道同心协力共御外敌。”明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简万倾一眼:“两位宗主有何误会,明却愿在事后协调解决。”

“也没什么事,都是误会,真人不必挂怀。”弘伏萌生退意,朝明却一礼,拉上简万倾:“刚才孟章君与南宗主切磋时受了点伤,我带他先行回去医治了。”

南昱张口结舌,这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怎么又受伤了!笑着摇了摇头,懒都懒得说,朝明却点点头,径直先走了。

回到赤石镇,正逢从康都赶来汇合的南光,一夜闹腾后此刻已经临近破晓,南昱顾不得休息,直奔岳伍房间而去。

广姬还在昏迷中,明朗用心处理过伤口,性命无碍,南昱这才放下心来。

可岳伍心里就没那么轻松了,广姬始终紧拽着他的袖子,连昏迷中也未曾松开过,抓得岳伍七上八下,缓过劲来,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乱中应允了广姬什么,心里越发没底,犯了愁。

南昱也不说破,这岳伍怕是逃不出广姬的手心了:“待他醒来后,你们就先回东岭吧!”

岳伍失神的点头,逐又抬头:“宗主,那高晚现在是何情形?”

南昱不知这俩人间到底有何纠葛,叹了口气:“受了一剑,没见回到赤石镇,怕是找地方在疗伤吧。... ...人家都割袍断义了,你还惦记什么?”

“我并非惦记,高晚本不是恶人,只是受人利用,才会沦落至此。”岳伍说道。

“你当初唯简万倾马首是瞻,高晚也不过是选了一条自己的路,没什么可惜的。”南昱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效命的从来都是东岭宗主,许宗主在时我便是如此,后来的简万倾,”岳伍面不改色:“包括现在的宗主,我所做的事都没有什么不同,谁做宗主,都一样。”

“也对,甚好!”南昱拍拍岳伍肩膀:“难得东岭有你这么个人,不然这么些个不正经的宗主来回折腾,宗门早就散了。”

岳伍不置可否,目光回到广姬身上:“东岭宗训:万物生长。师祖心系苍生,不惜卸神木镇神龙求世道安宁,历代宗主不知有几人熟读遗训... ...”

南昱愣住,别说宗门训诫,关于东岭他所知恐怕还不及一个外修。

每个宗派都有一句宗训,这“万物生长”他以前理解的便是顺其自然,取笑东岭之人终日寻欢作乐不思进取。

南谷宗训“涅槃重火”,难怪南谷弟子个个跳脱,自觉天命不凡,皆求一鸣惊人。

至于西原的“不破不立”,全然是不作不死的莽夫做派。

而北境的宗训最为低调:“静伏韬晦”,可讽刺的是,他们韬晦以待的竟是投敌叛国。

南昱猛然想起与南宫策之约,匆忙交代了岳伍几句后,告辞前往赤石镇郊外的小屋而去。

此刻天已大亮,南昱打算与南宫策会合后,便入南谷面见明却。

此行见到的无论是明朗还是明却,都觉他们各怀心思,似乎知道什么内情。

渔歌晚有意无意跟随在自己周围,说明风之夕离得也不远。

可他为何不见自己?

每每想到此处,南昱便觉莫名失落。

离相约之期还有四日,冥王夙也将高调亮相。

“若有一日,我不再是我,你当如何?”南昱以前对风之夕这句话不以为意,可如今竟心生惧意,他若不再是他,自己又当如何?

途径北境所驻客栈,见守卫肃立神色谨慎:“他们这是怎么了?”

“殿下有所不知,北境昨晚失窃了,据说有盗贼潜入想偷什么法宝,被赶回来的执明君发现了,所以现在戒备森严。”南光说道。

南昱心里莫名一怔,打马快步行至小院,却发现并无结界护院子。

下马进了屋内,大吃一惊:

南宫策浑身是血,躺在床上,边丰荷在一旁垂泪,南昱遣南光于院外把风,凑上前问道:“兄长可是去了北境驻地?”

南宫策似乎早知南昱会来,睁眼微弱的点点头:“丰荷已经暴露了,你速速带她离开!”

南昱气急败坏:“伤在何处,有没有叫郎中?”

边丰荷轻声说道:“经脉尽断!”

南昱心里一沉,搭手上去,只见南宫策灵力全无,气若游丝,全然一副灯枯油尽之态,怕是无力回天。

南昱沉声:“你为何这般鲁莽,有什么要命的玩意要你去冒这个险?”

“万世咒!”南宫策缓缓说道:“简万倾凭借那万世咒,可毁天灭地,唯有拿到手后毁去,才能扭转时局。”

“又是万世咒,那究竟是什么样了不得的东西,兄长是被弘伏所伤吗?”

南宫策此刻已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边丰荷接过话:“南宗主,你不要再问他话了。我们只知万世咒是一张人皮,邪气甚重,随身带着会毁心神,想简万倾会留在客栈内,没曾想客栈设了阵法,惊动了弘伏... ...没能全身而退,我若早知道,也不会让竹禾只身涉险。”

边丰荷落下泪来,南宫策轻拍了拍她的手:“四弟,你定要全力将那阴煞灭了,若他真被简万倾所控,就不仅是国破家亡... ...而是灭顶之灾,苍生之难!”南宫策仿佛拼着最后一丝气力说道:“你替我,护丰荷周全,她如今回不去北境了。”

南昱点点头:“兄长安心养伤吧,我在,没人能动你们。此处不宜久留,我即刻安排人带你们回康都。”

眼见南宫策说完话后晕厥过去,试探鼻息愣住原地,竟然,没气了。

说没就没了?

南宫策,就这么死了?

南昱无法相信,用力捏住南宫策胳膊,加重音量:“兄长!兄长,醒醒!”

边丰荷拭去眼泪,拉住南昱的手:“他一直吊着一口真气,就为了等你回来,如今气一跨,怕是真的去了。”

南昱跌坐在床上,看着浑身血污的南宫策面容平和,剑眉微皱。

昨日还畅谈甚欢的人,此刻毫无声息。

这个兄长他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与他在一起自在舒服,南宫策无欲无求,淡然处世,若真有求,那便是一点怜悯苍生之心,还有与旁边这个叫边丰荷的女子相守的简单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