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祁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女人明显在颤抖,脸色旋即变得灰白,她用戒备又憎恶的眼神看着他。毫无血色的唇嗫嚅了下,僵硬的反问:“怎么了。”
“你做梦时一直喊这个名字。”他看出她的抗拒,很善解人意,“没事,不想提就算了。”
她紧蹙的眉才稍稍舒展开,“嗯。”
傅明晞很茫然。一来有些庆幸,因为起码清醒时身边是白无祁,虽然昨夜的经历难以启齿,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回忆起,可不论如何,这是场两厢情愿的,不会令她觉得屈辱悔恨的结合。二来又很后怕,不光是怕家里那位丧心病狂的名义丈夫,也怕身边这颗不知什么时候会爆炸的隐形炸药,不论往哪一方倾斜,自己似乎都会坠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白无祁却要轻松得多,问她还睡不睡,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便拿了衣裳给她,“我叫人买些现成的来吃。你好好休息,明天尝尝我这里厨子的手艺。”
傅明晞没出声,但‘不行’两个字已经写在了脸上。
白无祁用眼神把她的话压回去,“你可以选。”他说,“姐姐可以可以选是自己吃,还是被我绑起来喂。”
……
她瑟缩了下,但很坚持,“你别这么幼稚。”
少年哼哼直笑,“幼不幼稚不好说,姐姐眼神不好是真的。”
傅明晞对于他的态度很不满,可此时白无祁赤着上身背对着她,露出了昨夜自己留下的‘丰功伟绩’,她实在没脸发作,把一肚子话都吞了回去。
坐着也不动,一个人生闷气。
白无祁换好衣裳,回去哄她:“好啦。姐姐,这里我之前在城郊买宅子,只雇了厨子和几个洒扫的婆子。原本就是用来装你的,后来……以为你不会再来,就随便放了些东西空着了。”
被这样一提,傅明晞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区别,虽然四处陈设都上回见过的,但屋子显然要小不少,更没有郡王府的气阔。不过打扫的很干净,东边设了一张美人榻,铺了凉簟玉枕,当中放了一张小几,茶具是崭新的。对面的窗下放了一张黄梨木雕花的妆台,铜镜、减妆一应俱全,底下是一张四角圆凳,一侧又是一张人高,磨得锃亮澄明的镜子。果真是照着女人闺房的样式添置的。
她眼眶一热,鼻腔涌起一阵涩意,“白无祁。”
需得深深吸气,才有直视少年的勇气,“你真的很好。但是……你还太年轻了。”
傅明晞怜爱地抚上他发,指尖穿过细碎柔软的黑发,眼神却带着沉郁的阴霾,“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可是人的一生太长了。你看我,我十六岁时我遇见薛成和,对他一眼万年,满心觉得只要能和这个人长相厮守,余生便别无他求了。喏,现在才六年,便成这样了。现在我怎样痛恨他,当初也曾如何慕恋过。小祁,我是你的第一个女人,但你不该把我当成最后一个。”
“所以呢?你后悔吗?”他的表情看不出好恶,只是定定的看着女人,“我是说,和薛大人。”
傅明晞犹豫了,不知要怎么回答。
白无祁继续道,“回到六年前,你遇到一个让你一见倾心的人,然后你错过了他,你的人生就一定会变得比现在好吗?还是说,会因为那份过错耿耿于怀,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里想:「当初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