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宇正检视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听见他问话,猛地一转身,瞪大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陈万生没等到回答,也不着急。他掏干净烟油,珍惜地把这个纯铜的烟锅擦得锃亮,这才站起来,说:“看来还得继续干活!”
舒宇没有说话,他的表情仍然茫然,抬着头,呆呆地望着铺开来等待晒干的稻谷。金黄的稻谷散发着清香,反射出耀眼的阳光。
一年前,陈万生给他展示了神奇的景像。
“我见即我得,吾心即世界。”
他完全不用异能力量,一切也都遵循着他的想法进行。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为什么会这样?
一开始,舒宇不断想着这个问题,陈万生让他干活的时候,他也一边干,一边想。
结果他发现就像之前学着老赵扬谷一样,一切都被这个想法搞砸了,他越去想,就越做不好事情。
挨了无数烟锅之后,他终于放下了那个问题,开始老老实实认真干活。他的农活越干越好,非同常人的好。但这时一被问起来,他才发现,他几乎忘记了这个初始的问题。他甚至忘记了他拜陈万生为师是做什么!
他茫茫然自问自答:“异能……在我的身体里?”
“不,不对。”
“我用了?我没用?”
“异能是什么?”
“它在哪里?”
他就像傻了一样站在原地,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陈万生并不打扰他,踱着步子走开了。
孩子们拣完麦穗,拎着篮子回来现宝给他看。舒宇心不在焉地应和着,脑子里仍然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孩子们渐渐觉得无趣,各自回家讨赏卖乖去了。舒宇仍然没有离开,就站在麦场旁,眼神茫然,偶尔扫向四方。
“蓝哥被你打傻了吗?”
赵小农躲在一边,偷偷地问着陈万生,“都跟你说过,不要随便打人脑袋!蓝哥这么聪明的人……”
陈万生拿着小酒瓶,慢吞吞地说:“现在还没傻,过阵子还难说。”
赵小农大惊,陈万生万分珍惜地舔干净小酒杯里的一点残酒,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现在就看他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了。假聪明,就会傻,嘿嘿。”
他嘿然一笑,回屋睡觉去了。
赵小农蹲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默默祈祷一阵,悄悄走开。
一夜过去,舒宇一步也没动弹。
早晨时,朝露打湿了他的头发,化成水滴,沿着额角流下。舒宇连抹一下的念头也没有,他的眼神仍然茫然,一夜的思索,也没有让他得出结论。
陈万生又踱着步子走过来,一巴掌拍上他的脑门:“偷什么懒,昨天只割了一片,还有一大块地呢!”
“哦。”舒宇无意识地应了一声,纯凭本能地向着早已走熟的田地过去。
到了地里,舒宇纯凭本能地割着稻子。他的动作一下子迟钝了很多,甚至比村里最傻的大牛动作还要笨拙。他一会儿左脚绊右脚,一会儿拿反了镰刀,还有几次如果不是收手的快,镰刀没割到稻子,险些就割到了他自己的腿!
陈万生坐在田梗上旁观,一点儿出手帮忙或者出言指点的意思也没有。
舒宇以前从未有过的笨拙忙碌了好久。到昨天已经晒好稻谷的时候,他仍然没有割完十分之一亩的地。捣鼓了这么久,他的速度不仅没有加快,反而越来越慢,越来越漫不经心。
他不时抬起头来,望望天,望望地,偶尔还弯下腰,抓起一掌泥土,握在掌心细细嗅闻。
陈万生原本微皱的眉头展开了,耐心地看着舒宇的动作。
过了好久,他突然直起身子,笑了一声,问道:“异能在哪里?”
舒宇无边无际发展开的思绪瞬间落回了原点,他如梦初醒般站了起来,以全新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的眼睛越来越亮,神情越展越开。
他“啊”地叫了一声,喜悦地道:“它在这里,它无处不在!它在天空中,它在泥土里,它是每一个生命,它是每一个非生命!”